番外 春桃(二)(第6/7页)

大山本是背对着院门儿,此时,便缓缓放了茶碗,站起身子,向几个秀才略一施礼,“与诸位一番畅谈,甚是痛快,一时忘了时辰,在下还有事,明日再来。”

说完背着新进来这位秦公子,匆匆出了院子。

临出院门儿时,他回头看了一眼,那身着月白衣衫的秦公子正是杨卫青。遂找到知客僧人,将柱子的话说了一遍儿,一边又掏出两块各有一两重的碎银子递了过去。

两个知客小僧人宣了声佛号,将银子袖了,跟着大山重新回到院中。

此时,那杨卫青正一脸春风得意的与那几个穷秀才高谈阔论,突然他气势汹汹的闯进来。他做亏心事做惯了,本就警觉,下意识将手中作幌子的书本一扔,撒腿就往墙边儿跑。

他这一跑,原本半信半疑的小僧人,都将大山的话信以为真。飞速追了过去,抱着已爬墙爬了一半儿的杨卫青的大腿,将他给拉了下来。

大山慢一步赶到,一个窝心脚踹了过去,将杨卫青踹倒在地。

方才那几个秀才一下子傻了眼儿,有大胆的便围过来问是因何事。大山连连冷笑,“杨卫青,冒允生员,你胆子倒不小!”

正这时,外面呼呼啦啦的来了一群人,二话不说,将倒在地的杨卫青扭了起来,有人立时将一方旧帕子塞了入他口中,他怒目圆睁,口中呜呜有声瞪着大山。

大山恼怒,抬腿又往往杨卫青身上补了两脚,这才大步出了小院儿。

大山在院门口儿看见,心中暗笑,大山这是在借机出气呢!

柱子拉着他悄悄的道,“跟他在一起的那妇人已被樊府的人拿住了。咱们回吧。呆久了,难免会让人打听出什么来。”

大山应了一声。两人回到客院之中,说要下山。除了三个小的不满意,哼叽了几声,两个奶娘和小厮倒是都极透的。快带将行嚢收拾了,下山而去。

※※※

几日后傍晚,贺永年从铺子里回来,与李薇笑道,“前几日柱子和大山两家去永福寺烧香,原说是要多往几天,却又急匆匆的回来了,你知道是因什么?”

李薇正忙活着摆晚饭,头也不抬的道,“我天天不出门儿,哪里知道为什么?”

一面将晚饭摆好,又去将冰盆挪近,这才转向他笑道,“你这么说定是有缘故,说来听听!”

贺永年笑道,“先与你说个生意场上的事儿。”

李薇撇了撇嘴儿,将一碗在井水里沁过的绿豆汤递到他手上,道,“好,你说吧。这生意上的事儿与大山和柱子去永福寺有关么?”

贺永年点头,“是。”

这下李薇来了点兴致,本来她也很想知道这两家去山上发生了什么事儿,去之前还说要好好玩几天呢,第二天一早竟见柱子和大山一齐来家说事儿。

便催他,“那你快说,我看你笑得眼睛都没了,定然是好事儿!”

贺永年道,“咱们安吉城西有位樊老爷,一直专做杂货铺生意,做了也有二十来年了,早年只是一个小铺了起家,现在整个安吉城里,几乎每个主要街道都有他的铺子。生意也十分红火,可是,自前四五天前起,他突然开始歇铺子,两天内将二十几家铺子全部歇了。有人说樊府昨天早上合府都搬走了。只剩下两个管事儿在这边儿处理余下的货物并老宅子。”

李薇听到宅子二字,心中一动,随即又息了心思,他们自搬到安吉来,花钱如流水,虽然有进项,总要积一积才有整数的银子可使。况且又是城西的。

便催贺永年继续说,“樊府歇铺子和咱们的生意有什么关系?你要做杂货铺子?”

贺永年摇头,“我不做。是柱子和大山做。”

李薇又问,“那这位樊老爷为何无缘无故的歇铺子?”

贺永年轻笑,“这便与大山柱子两家为何提早从永福寺回来有关系了。”说着到这儿又不往下说,只吊着她。

李薇冲着他扬了扬拳头,贺永年笑了一下接着道,“与你说明白吧。这位樊老爷膝下无子,只得一个女儿,生得如何不知,却知她是个极抢手的。樊老爷一旦仙去,这万贯家财可都是留于她的。而这位樊小姐虽然生在商家,却对经商无半点喜好,只喜欢看书写字儿,吟诗诵词,心性简单,竟让一位积年骗子给瞄上了,装成个落魄的秀才骗得她……咳,本是那骗子骗她借着永福寺烧香私奔,被柱子和大山撞破。将那人抓了去。这樊老爷一家急着搬走,自是为了保全女儿名声。为了谢大山和柱子,一人送了一个铺子。”

李薇自生了孩子后,嫌弃自己的腰粗胖,本来就没什么要出门儿的事儿,现在愈发的不肯出门儿,整日只在家逗弄小包子,这事确是半点风声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