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3页)

陆旌对她极有耐心,什么都应,只要是她开口,就从来不会拒绝。

可是去过北疆之后,原本就沉默内敛的人更加冷戾和不近人情,陆旌做过的许多事,血腥和残忍的程度,都超过了顾宜宁对他的认知,他们之间也有了诸多误会和矛盾。

她害怕陆旌,下意识就疏远了他。

对方逼地越来越紧,把自己心中对他的那点在乎也消磨地一干二净,转而把林笙当作救赎和希望。

顾宜宁叹了口气,一点都不愿回忆上一世的光景。

自己早该知道的,在这座皇城中,任何光鲜亮丽的权势都是由成堆的白骨堆砌而成,很多时候根本没有对错和黑白之分,只有输赢和立场。

成王败寇,尽是如此。

身不由己的事太多了。

她拄着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个时候的陆旌喜怒不形于色,无法分辨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毕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沉着脸的时候确实有些吓人。

但顾宜宁知道上一世他有多疼自己,现在手里又有了这份保命书,便有些肆无忌惮起来,见惯了陆旌的冷静自持,有些怀念以前。

以前他还会耳根红。

现在将自己的心绪藏地密不透风,她半点窥探不得。

顾宜宁轻咳一声,咬了咬唇,猜疑道:“殿下是在嫌弃我一哭二闹三上吊吗?”

那人坐在光影中,玄衣冠冕,俊逸非凡,许是习惯了她的矫揉造作,并未理会。

“莫不是后悔下聘,不打算娶我了?”她撑着下巴,笑道,“殿下不说话,就当是默认了,回头我就让人把那些聘礼送回来。”

陆旌一哽,冷硬道:“没有。”

他顿了顿,又道:“聘礼都送过去了,无法反悔。”

顾宜宁拉长语调,哦了一声,又纠结地问:“可是......聘书我还未签呢?尚有返回的余地。”

陆旌似是忍不住了,抬眼看过来,往她嘴里塞了个酸甜的糖块,叹道:“少说两句话,让周寒送你回府。”

他手下有许多得力干将,顾宜宁认得清的只有吴川和周寒。

因为吴川会说话,会识人眼色与人周旋,不会轻易地惹人生气,一般陆旌都是让他在两人中间传话办事。

周寒这个人,人如其名,整天一副冰块脸,无论善事恶事,从来不在意,一旦陆旌下了命令,便会不择手段地完成任务。

这次派周寒送她,无非就是看着她,让她安安生生地在聘书上落下姓名。

顾宜宁捧着脸,口中的糖块化开,一直甜到心坎,她弯着眼眸点头,乖巧道:“好,都听殿下的。”

她脸上的笑意太会渲染气氛,周遭的空气都粘稠几分,牵带着陆旌的眸中,都不动声色地漾出点笑。

-

回府的马车摇摇晃晃,顾宜宁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腕上的琉璃串。

良辰吉日那么多,陆旌却偏选了这一天。

其实陆老夫人为叶雅容设地这场生辰宴,很容易误导别人,一个受人敬重的诰命夫人,为小小的刺史之女费这么多心思,不就是把她当儿媳妇了?

老夫人私底下跟陆旌解释过,不舍得亏待儿时老友的孙女,就想着在生辰宴上为她挑一门良婿。

陆旌倒是没插手阻拦,但这天将聘礼送到相府,实在是打脸打地过于明显。

若没有陆卓想拿刀砍她的事发生,她估计是在一群贵女们的冷嘲暗讽中接到聘礼这个消息的。

看着她们变幻莫测的表情,那多扬眉吐气。

光是想想就觉得一阵快意。

可惜被陆卓破坏掉了,要不然还能看一场好戏。

她悠悠然地靠着软垫,侧耳听着马车外百姓的交谈。

大多数闲聊的人都是在惊叹相府门前的盛况,整条街都拥堵不堪,现在还未疏通。

突然间,马车停了一下,似乎在拐弯。

顾宜宁撩开帘子,遥遥望了眼前面的一圈人,“发生了何事?”

车夫恭敬道:“五小姐,京兆尹府门前似乎有人在申冤,路被挡住了,我们换条路走。”

人群的缝隙中,隐约能看见一个年轻男子跪在地上,有些眼熟。

“你去打听一下,为何申冤。”

车夫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解释道:“一位男子在为他的老母亲申冤,他母亲在一个富商家里当差,被人以盗窃的名义关进了大牢……”

顾宜宁想了想,“可是姓颜?”

“对。”

姓颜。

怪不得有些眼熟。

这人现在还是落魄的时候,未来可是治理洪水的大功臣,他对造桥之术颇有研究,也挽救了一方水土。

顾宜宁对他有些印象,因为这个人的经历实属惨烈。

也是被一场大火烧死的。

他当年治洪有功,回京后官阶得到提升,便开始着手调查当年他母亲在狱中惨死的案子,但这一调查,动了多少人的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