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我就要小猪仔馒头(第2/3页)

当年你遭贬谪,那些人见风使舵,后来又往西南去,那里民风彪悍,又多刁民,都欺负我们这些中原来的妇孺,你在外办差艰难,顾不上家里,但凡我们娘儿们几个软弱一些,早被他们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我不能这么说?哼,我偏要这么说!我就是怨!有本事,再让朝廷撤了这什么命妇,再打发我往西南去呀!”

成亲数十载,郎文逸何曾见过妻子如此失态?整个人都懵了,半个字吐不出来。

刘玉也是这么多年实在憋狠了,今天突然得知侄儿的消息,先是大喜;又见丈夫如此顽固不解风情,又是大怒,索性一并发作起来。

见丈夫木头人似的呆滞,刘玉越发来气,就去另一头坐着,气鼓鼓生闷气。

可巧外头郎文逸的心腹过来回话。

他也是个没眼色的,正巧进来时夫妻俩刚吵完,他也没觉察到里面气氛不对,直接隔着窗子低声道:“大人,查到了,那三人现在就住在城西甜水巷的福来客栈。”

话音刚落,刘玉再次站了起来,大声道:“备车,备车,去福来客栈!”

外头丫头婆子齐齐应下,麻溜儿准备去了。

“哎呀你!”郎文逸跟着喊了声,可又说不出别的话来。

去是自然要去的,可你这样仪态全无气鼓鼓的,又算怎么个样子嘛!

“我怎么样了嘛?好得很呀!”刘玉自己也知道这个样子不大像话,匆匆忙忙对镜梳妆,又往肿胀的眼睛上扑粉,抽空道,“哎呦呦瞧瞧你那个什唔拔唆的样子……瞪什么眼睛啦,了不起我进京跟儿子过去!”

说来刘玉作为一个命妇,小半辈子经历的起伏也着实传奇。她的母语确实是江南话没错,但这几十年来四处颠簸,需要不断适应,如今好像哪里的强调都带一点,又哪里的强调都不像。平时正经说官话听不大出来,可一旦情绪激动时,她各地的方言和口音就都冒出来一点。

郎文逸没她激得没脾气,颓然坐到炕上,也是眼眶泛红,“你又说这些扎心窝子的话作甚。”

他一生只求个忠君爱国,及不贪财也不好色,家中只有刘玉这么一个发妻和一男一女两个孩儿。如今女儿远嫁,儿子也已成家,与家人一并留在京城太学读书科举,就只剩他们两个老货相依为命。

过去那么些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如今妻子却又冷不丁说什么撇下自己跟儿子过的话,着实叫郎文逸心中不是滋味。

难不成自己大半辈子鞠躬尽瘁奋力一搏,到头来还混个里外不是人?

刘玉一说完,也觉得有点狠,可想到丈夫的死脑筋,又忍不住来气。

正好车也备好了,她叹了口气就往外走,路过郎文逸身边时,又忍不住停下,低低骂了句,“你呀,真个死脑筋!”

平心而论,作为官员,作为人臣,丈夫的想法和坚持有错吗?

没错。

但作为死者的后代,阳儿的恨有错吗?

也没有。

这世上的是是非非,本就不是三言两语说得尽的。

再说福来客栈。

孟阳三人回到客栈后,气氛着实诡异。

三人认识以来,孟阳一直都是宽和懂事的,这么个人突然说想要什么东西,自然令人难以拒绝的。

但小猪仔馒头……那是什么东西?

白星和廖雁好一通大眼瞪小眼,死活想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孟阳回来之后就一直躺在床上,被子整整齐齐齐胸口盖着,然后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直勾勾盯着床帐顶端。

白星一看他这个姿势就浑身发毛,觉得自己好像在看一具随时准备入土为安的鲜活尸体。

她小心翼翼扒着床头蹲下,跟孟阳脑袋挨着脑袋,小声问道:“除了小猪仔馒头,你还想吃什么?”

孟阳微微转过一点眼珠,认真却空前执拗道:“不,我就要小猪仔馒头。”

说完,又继续维持着这个挺尸姿势,仰头放空了。

白星看了廖雁一眼,廖雁又看了她一眼,最后齐齐发懵。

两人对烹饪一道着实一窍不通,挠头不止,最后实在没法子,只好跑去问客栈掌柜。

那掌柜的也是满头雾水,“馒头做过,这小猪仔?早年我曾去过北地,听说过西北一带有什么花馒头,别是那个吧?”

再去问厨房,厨房里的人也没做过这个。

想做小猪仔模样不难,南边的船点多得是拟物的手段,可如何在馒头上做花儿,他们还真没试过。

隔行如隔山,糕点和馒头的柔韧、膨胀程度截然不同,用在糕点上的塑形手法,还真未必能在馒头上通用。

正犯愁呢,却见客栈外头忽然停了一辆挺讲究的马车,从上面下来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身边还跟着几个丫头婆子,皆是衣衫考究,瞧着不像寻常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