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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也要坚持。”江凛对待孩童时总意外的有耐心,她道:“男子汉大丈夫,不到生死关头不能落泪,明白吗?”

林天航使劲点头,当即胡乱抹掉自己眼角泪水,认真回应她:“明白了,我不哭。”

江凛颔首,“你先休息吧,恢复恢复体力,待会可能会很累。”

哄好林天航,她才转向贺从泽,将音量放轻了些:“我去找平地,你……”

“你好好休息。”贺从泽不容置疑道,将她按在原处,“别的事情我来,你少逞能。”

这已经是第二次被打断,但江凛意外的没有发作,她默了默,也十分清楚自己的情况,如果再继续折腾,身子怕是会更加糟糕。

江凛无所畏惧,却不至鲁莽,她知道何时何地该进该退。

她阖眼休憩,却是淡淡道了声:“贺从泽,谢谢你。”

他不甚在意,“巧合而已,谢什么。”

“我看到了。”

“嗯?”

“你和林城在酒馆里聊天的时候,我就在旁边雪道。”

话音刚落,贺从泽微顿,眸色深了几分,缄默不言。

侧目看向江凛,她已在旁安稳休整,呼吸平稳,毫无异色。

贺从泽暗自苦笑,叹了口气——完了,最后这点儿欲擒故纵的把戏也被识破,以后还真是抬不起头来了。

贺从泽的名声虽风流在外,但爱慕之情于他却未曾有过,如今挨到了像是把柄,他不知如何去安放这柔软心思,只想暂且隐藏。

可方才天灾降临,他一往无前地冲下雪道寻她,待回过神来才恍然醒悟——

他对她的感情,竟如此之深。

贺从泽收好思绪,决定将重点放在当务之急上,他随意打量了一下四周,想看看有没有安全点的缓坡,然而目标物没找到,倒是在脚下方不远处看到了个背包。

那背包里面似乎有不少东西,鼓鼓囊囊的,拉链被撞开,半个冰斧袒露出来,他眸底微亮。

贺从泽见江凛这会在闭目养神,林天航也迷迷糊糊的,他便迅速侧开身子,单手把住石块,沿坡滑了下去。

事实上,他动作轻快迅猛,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不知怎的,江凛像是有意识般瞬间惊醒,她毫无目的地伸手一抓,指尖却只触碰到了冰冷的雪。

脑中有什么崩断,“铛”一声响,尽数空白。

江凛狠狠顿住,侧首望见身旁空荡无人,她心里也跟着空荡起来,被凛风刮满。

她自小便是形单影只,因此她早就习惯独自承受,拒绝依赖。

此时漫天雪白,刺骨冰冷,这般绝望无助之下,贺从泽于她更像是抹曙光,她潜意识想去紧握。先前感到的平静,此时才惊觉原来是安心。

可现在他突然没了踪影,江凛心底不由滋生几分慌乱和孤独,这两种陌生的情感交合混杂,她竟开始茫然。

仿佛是听到了她趋于混乱的心跳,下方登时传来那熟悉的嗓音,似笑非笑:“没看到我,伤心了?”

声音虽近,却明显有距离感。

江凛当即向下看,便望见贺从泽在几步远的地方随性挥挥手,他示意他肩头的背包,道:“我发现了个好东西。”

随后,他从包中抽出那冰斧,确认没有任何破损后,他便凿入雪地中,小心谨慎地向上攀去,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原位。

身体素质过硬。

江凛这么想着,对贺从泽稍有改观。

原本一直以为他是个心眼多到数不清的矜贵二世祖,但现在看来,好像是她太低看他。

但是……

“你太冒险了。”江凛拧眉,“从这摔下去,生还几率基本为零。”

“在人间的最后一眼能留给你,死也不算什么。”

说着,贺从泽勾了勾唇,虽没个正经,却明显有些疲惫:“而且……你不用担心,我在部队待过两年,这种苦不算什么。”

江凛无话可说,只得无声叹息,去翻看背包。背包里有巧克力和矿泉水,三人简单解决了温饱问题,林天航大概是真的累了,陷入了浅眠。

而江凛在石块上站着,她本想同贺从泽换位,但他各种推拒,最终她无可奈何,原地阖眼休息。

凛冽的风吹刮过脸颊,刀割般,但肢体已接近麻木,只能觉出稍许痛麻。

江凛始终不敢放空意识,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万物寂静许久,朦胧间她听到有雪块跌落的声响,登时便睁开了眼!

动静不小,林天航也被惊醒,睁开了睡眼,满面茫然。

贺从泽终归也是人,这会忍不住小憩了一下,没能立刻做出反应。眼看着那雪块就要砸到他,江凛眼疾手快将人扯开,随即手边炸开无数银白飞屑,冲击力惊人。

若是落在人身上呢?

江凛不敢多想,本就不稳的情绪终于有了波动,她攥紧贺从泽的衣袖,低骂:“Holy sh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