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第2/5页)

白以云说:“忘了么,有一回我好像是哭鼻子了,巾帕是你给的。”

崔珏笑了笑:“没忘。”他指尖摩挲着巾帕软滑的丝质,说,“因着上面没有我惯用的香味,所以没认出来。”

不同于他的冷香,这方巾帕上有一股淡淡的甜香,像迎着朝阳,刚绽开些微花苞的杏花,充满着蓬勃生气。

同样是杏花香,与他第一次走进那间书斋时闻到的香味大相径庭。

或许他神情明显错愕,白以云一边洗净茶具,一边说:“和我以前用的香明明是同个味,却不一样吧?”

崔珏说:“是。”

“因为第一种浓重的杏花香,闻起来更像一个浪荡的女子,”白以云放下茶具,语气轻松,“他们皆觉得我是狐狸精,觉得我该用浓重的甜香吸引男人,那我就用了,遂了他们的意,别让他们白误会我。”

崔珏头次听到这么歪的理论,直直看着她:“这……”

白以云说:“你看到了吧,女子贞洁与否全靠这张脸,若是吸引男人,那就不贞洁,刚刚邝王的话,也是这个意思不是?”

她明明一脸毫不在乎,脸上挂着明媚的笑,但手指按在桌面上,指头泛白。

崔珏心细如发,了然,道:“容颜只是外在,美丑胖瘦,百年后都是一具枯骨,纵使千万人这般待你,但只要你在乎的人和你站在一起,足矣。”

白以云猛地抬眼。

她不是没有安慰过自己,可是同样的话,自己想是一回事,从崔珏口中说出来就又是一回事。

她忽然有点口干舌燥,可气的是刚刚洗完茶杯,没给自己留一口茶。

所以,她轻舔嘴唇,忽然就把心里所想问出来:“那在你看来,抛开我的容颜,我是美还是丑呢?”

话音刚落,两人皆是一愣。

随后,良久的沉默。

便看崔珏缓缓收起那方巾帕,他沉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或许可能是回答太难以启齿,他微微移开目光,去看地上被剪下的月季。

白以云跟着看向那些月季。

遭崔珏从玉瓶里拿出的月季,被他细心地放在一起,还是难免显得破败,它们从被剪下来的时候,就注定凋零枯萎。

就像她的心情。

话刚问出去的时候,白以云是兴致勃勃的,她心里知道答案,只等崔珏点一下头。

于是,一开始,她盯着崔珏的嘴唇,心中期待那双似笑非笑的嘴唇,能够微微勾起,告诉她,她想听到的答案。

可是过了会儿,她心里期望,要么崔珏开口的时候,就把这个不该由她提的话题揭过,两人还能再喝上一回茶。

如今到现在,她开始祈祷,如果能回到她问这句话之前就好了,她还可以满心欢喜地筹划,要怎么钓这尾大鱼,不至于鱼饵被咬掉,还被拉下水,赔了夫人又折兵。

原来一瞬欢喜,不过是为下一瞬悲愤铺垫。

是她自以为是洋洋自得,还以为崔珏这般真君子也会为她动心,原来,都是自己的幻觉。

对崔珏这样的人来说,他行得端做得正,正如能和邝王司铎那样说话,世间值得他顾虑的太少,却不知道回答这个问题,为什么能让他犹豫这么久。

如果有什么是他说不出口的,那就是伤人心的话。

白以云意识到这一点,明明现在天气暖和,但她就像站在一片冰天雪地中,寒冷刺骨,过度的失望笼罩着她,让她无法喘息,心口又酸又苦,腾地升起一股怒气。

她嘴唇抖了抖,差点质问崔珏既然襄王无心,为何要对她这般好。

哦对了,他是君子,不管哪个女子遇到难处,他大抵都会出手帮一把,诚如他所说,百年后都是一具枯骨,不管女子样貌如何,他君子风骨亦然。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她没及时抽身而走。

白以云似乎想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但她拿不出在其他男人之间周旋的淡定,只好低下头,不叫他看清楚她的神色。

而这会儿,崔珏终于从良久的沉默中缓过神,他有些迷茫,又有点不肯定:“对不住,恕我无法回答。”

白以云咬住嘴唇。

从来不知道,原来一句话能是一种极刑,每个字如凌迟,削着她的心脏。

她怕自己又在他这落下风,连忙站起来,背对着崔珏,偷偷抬手擦眼角,状若不在乎,好像在收拾椅子,又好像在找什么。

崔珏叹口气,声音带着担忧:“怎么了?”

白以云说:“没事,”不要再关心她了,她紧紧闭上眼睛,忍住才没叫眼眶湿润,又说,“我找点东西。”

找被她丢掉的脸皮。

她重新挺直腰,声无波澜地下逐客令:“崔大人若是无事,我该回家了,你也看到,这包子面食暂时开不下去。”

崔珏点点头,背对着他的白以云不知道他耳朵浮起可疑的红云,他斟酌说:“洛阳的那些个公子,多多少少有侍妾,你……你若实在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