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第9章(第7/8页)

楚北捷骑着骏马,在最前方迎风而立。镇北王的旗帜就在他头顶上,被风吹展开来,旗上狰狞威猛的图腾,宛如能摄人魂魄一般可怕。

对面山坡上,远远飘扬着另一色旗帜,同样是庞大的军队。

云常,那个一直深藏不露,龟缩一地而积蓄力量的国家,也有着不可小瞧的军力。

楚北捷眯起眼睛,遥望那在最前面俊逸自信的身影,云常大军的主帅。

他记得的,当日羊肠狭道,从头顶的悬崖处转身出来,悠然一笑的,正是此人。

昔日的小敬安王,今日的云常驸马。

那是自他手中,夺走娉婷的男人!

狂风在两阵中穿梭,但旋即仿彿也畏惧了即将成为修罗场的此处,匆匆离开。

所有招展的旌旗,因为忽然停止的风而垂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死寂,在无声中传递越来越紧张的节奏。数十万人马矗立的平原,如坟墓一般安静。

连战马,也不敢嘶叫。

楚北捷静静看着何侠。隔着那么远,但他们却仍可以察觉对方的视线,那么相同的凌厉,那么相同的锐利。

他夺了娉婷,夺了怀着我骨肉的娉婷。

楚北捷的手,默默按在剑上。

拔剑一麾,就是一往直前,不死不休。

臣牟就站在楚北捷身边,和其他大将一样,他的掌心已经满是汗水。他知道,只要楚北捷的剑一出鞘,就是千军万马,铺天盖地的血浪翻滚。

为了一个人。

只为了一个女人。

白娉婷,四国会永远记住这个名字。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楚北捷的手上。十万军发,在他一挥剑之间。

空气被紧张的呼吸搓成丝丝,宛如绷紧的弦,在两军对阵的空地上被双方缓缓收紧。

骏马急奔。

南边的山坡上,几道影子在晨光中骤现,不顾后果地从侧边驰入两军对阵中的这片空白地带,就像将要被点燃的油画上,有人用刀轻轻划过,掠起一道优美的涟漪;就像凄凉的画上,被忽然描了一笔春意,诡异而格格不入。

“云常王旗?”臣牟不敢置信地低语。

楚北捷目力过人,早将那旗帜上的大字看在眼里,眸中精光骤闪。

最早冲人中空地带的骑士在楚北捷面前勒马,一拱手,朗声问:“这位将军就是东林的镇北王楚北捷?”

“本王楚北捷。你是何人?”楚北捷沉声问。

“我是云常王宫侍卫队长容安。我主耀天公主命我传话,请求和王爷私下一见。”

“大战在即,耀天公主现在身在何处?”

“就在这里。”容安向后一指。

众人极目远眺,山坡上,一辆华丽马车出现在晨曦中,正朝两军对峙的中心地带飞驰而来。

楚北捷的心里被看不见的线微微一扯,黑眸深处颤了遗颤。

耀天要和谈。

除了娉婷,她还有什么筹码能够拿来和谈?耀天在大军临阵前匆忙赶到,从中插入而不经过何侠统领的那方人马,定与娉婷有关。

一直在发冷的心,忽然被熊熊烈火灼烧起来,一时激动,不知该如何排解。

马车越驶越近,对方大军显然也认出马车上的王旗,赫然震动。

容安策马到了马车前,俯身在窗边请示了一会,又策马回来:“公主请王爷到车上一会。”

马车停在空地上,四匹浑身雪白的骏马驻步低头,车夫似乎接了车中人的命令,自行下车离开,在百余步的地方才停下垂手等待吩咐。

臣牟警觉地道:“王爷小心,何侠诡计多端,小心中了埋伏。”

楚北捷冷笑道:“区区一辆马车,就算上面藏满了人,又怎敌得过本王手中宝剑?”

策马到了马车前,从容问道:“车内可是云常耀天公主?楚北捷在此,公主有何话要说?”

耀天掀开帘子,抬眼一瞅,楚北捷骑在马上,威风凛凛,气势迫人:心中暗赞,柔声道:“耀天受人之托,有一封书信要交给王爷。”

“只有书信?”楚北捷瞳孔骤缩,身边空气蓦地冰冷:“那人呢?”

“人已经不在我云常。”耀天道:“王爷看过书信,自然就知道了。”

楚北捷眼神更加冷冽,隔着帘子,竟也让里面的耀天打个冷战,道:“公主太小看本王了。我东林大军千里跋涉,不过是为了讨回此人。云常不将人还给我,只凭一封书信就想让本王退兵,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别怪本王不有言在先,此人若有个三长两短,本王誓让鲜血染红云常王宫。”

耀天在马车中沉默半晌,幽幽叹道:“久闻镇北王是位有卓识的英雄,耀天想请教镇北王几个问题。”

楚北捷本想拂袖而去,回心一想,事关娉婷,不可大意,勒马道:“公主请问。”

耀天道:“请问王爷,此次领兵大战,是否只为了白娉婷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