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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铭的仿佛被捅开了一个窟窿,灌着寒风与冷雨,再填补不上。

自今年初遇见孟江南以来便再未有过过一日心安日子的苏夫人再也维持不了冷静,她抬起双手用力捂住耳朵,痛苦且竭力地喊道:“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向漠北面不改色。

本就在极力维持着冷静的苏铭在苏夫人嘶声竭力地哭喊出声时胸中气血陡然翻涌,以致他当场呕出了一口血来,本是挺立的身子恍如枝头一片飘摇的枯叶,摇摇欲坠。

“铭哥!”苏夫人惊慌地哭喊着朝苏铭扑过来。

苏铭昏厥过去前只觉自己眼前唯有无尽的黑暗与绝望。

他再不想睁眼。

“嘉安。”果真在隔壁院子找到向漠北落下的鹤氅此时重新回到他身旁来,看也未看地上昏厥过去、下颔与胸前一片血色的苏铭以及跪在地上抱着他哭成泪人惊慌失措的苏夫人,只是将鹤氅抖开披到了向漠北肩上,“我们走了吗?”

“嗯。”向漠北抚了抚她被寒风冻得微微发红的脸颊,握住她的手,颔首道,“走吧。”

孟江南贪心般地将自己的五指穿过他的指缝,与他十指交扣。

向漠北朝她低头看过来,她扬起脸对上他的视线,微微歪歪头,抿嘴笑了。

向漠北在她额心落下轻轻一吻。

孟江南笑得满足。

无论身后的沈萱如何撕心裂肺般地哭喊与请求,她一次也没有回头。

她与向漠北乘上了北去回京的商船。

江南的天又下起了雨,天暗沉得可怕,雨水冷得透骨。

孟江南窝在向漠北怀里,听他给她讲这江南其他地方的风土人情与奇闻异事,丁点都不觉得冷。

“嘉安,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们再到江南来,去一去我们今回未能去游玩的地方,好不好?”孟江南转个身,趴到了向漠北身上,眼眸亮晶晶地看着他。

“嗯。”向漠北抓住她的手,点点头。

孟江南甜甜一笑,作势要坐起身,向漠北却抓着她的手不放,且按着她的腰不教她自自己身上离开。

“小鱼可是已经适应乘这大船了?”向漠北的手在她细软的腰上摩挲。

孟江南垂下眼帘,羞涩地点了点头。

“那——”向漠北将手指勾上她的腰带,咬着她耳珠沉声道,“我们便试试吧。”

灼热的气息拂得孟江南的脖子有些痒痒,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却没有逃开,亦没有推拒,反是又点了点头,愈加不敢抬起眼帘,羞赧地细声细气应道:“好、好的。”

乖巧轻软的模样与声音酥到了向漠北心底。

江涛拍船,谁人也不知这船上某间船舱内正翻覆着旖旎浪涛。

向漠北与孟江南于初冬时节自京城出发前往镇江府,路上陆路兼水路花了一个月又两个旬日有余,因着沈老夫人与阿卢的丧事在乌江县耽搁了将近一个旬日,虽然回来一路皆走的水路,仍花了将近一月时间,他们重新回到宣亲王府时已是腊月二十八。

孟江南将当初在西津渡挑选的礼物送给宣亲王府里的一家子时,每人都很是稀罕与满意,尤其是她给宣亲王蒸了她自江南学来的桂花藕让他尝了一块后,宣亲王果如向漠北猜想的那般开心地窝进宣亲王妃怀里蹭去脸上的泪。

孟江南这才真真觉得开心。

她与嘉安挑选的礼物大家都很喜欢,爹也很喜欢她做的桂花藕,真好!

再有两日便是元日,各衙门官员此时皆已休沐在家筹备各家的年节,向漠北自也不用去翰林院上值,二十九那日用过早膳后,孟江南便将给柳一志挑选的那一份礼物交给向漠北,推着他给柳一志送去。

鲜少将情绪写在脸上的向漠北这会儿脸上明显写着不情愿。

孟江南忍不住笑了,推着他出了门。

其实她欢喜极了向漠北交了柳一志这个朋友。

因为她觉只有在与柳一志相处时的他才是一个会笑会闹充满着各种情绪的寻常人,而非寻日里喜怒不形于色性子清冷倨傲的他。

这样的他,身上才会有烟火气。

嗯……有些坏,还有些……可爱。

向漠北离开听雪轩前将孟江南给阿睿的那一份礼物一并带上了,他打算给柳一志捎去礼物后让向寻将阿睿的那一份送至东宫。

倒非他不愿意亲自送去给阿睿,而是如今的宣亲王府并不适宜与东宫走得太近。

帝王的猜疑之心自古以来最是可怕。

马车辚辚驶往和天贡院方向,柳一志租住的小宅便在那附近。

马车行至和天贡院附近时,忽然一辆马车自前边一条小巷驶了出来,正正好挡在向漠北的马车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