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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别院里的下人都是老首辅搬到别院来后蔡家特意新买来伺候他的,倒不是原本府上的下人不够机灵,而是老首辅他不要城内府中的下人伺候,来一个他赶一个,来两个他就撵一双,这才为他安排的新面孔。

是以这整个别院里的下人无人识得向漠北,更无人知晓他的身份。

丫鬟见着他们夫妇二人之所以诧异,是因为前几日他们在棘闱前找到老首辅时他们夫妇便在那儿,不仅是因为孟江南照顾了老首辅以及老首辅还同向漠北说了话,更是因为他们精致的容貌。

丫鬟觉得,所谓郎才女貌,不外乎如是了。

“敢问姑娘,你们家老太爷可在?”孟江南客气地询问。

她记得那日他们找到蔡老首辅时是这么称呼他的。

“在的。”丫鬟忙点点头,“二位既是来找我们家老太爷的,那便请进吧。”

不问对方名姓,也不打算先通传一声,丫鬟这般擅自做主将客人将宅子里引的反应让孟江南很是诧异。

丫鬟看出她的惊讶,当即解释道:“我们家老太爷记性不大好,便是通传了,他老人家多半也想不起来是谁人,二位是老太爷他愿与说话的人,大可直接到老太爷跟前去的。”

“我们家老太爷可不是每个人他都愿意搭理的。”丫鬟边将门推开边又解释道,“今儿天气好,老太爷他老人家正在院中晒太阳,二位只管进去就好。”

丫鬟显然是见过世面的,否则见了衣着华贵气质出众一瞧便不是寻常人的向漠北不会如眼下这般不慌不忙,想来蔡家为老首辅的生活起居是用了足够心思的。

丫鬟只是站在门边并未往里去,而是让向漠北与孟江南自己进去,待他们绕过门后用以翠竹作为的照壁后,丫鬟便又出得门来,往城中方向去了。

别院不大,不过一个两进的小宅子而已,向漠北与孟江南过了第二进门后便瞧见了老首辅。

他坐在一张黄花梨木圆背交椅上,手里拿着一只纸鸢,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像个稚童似的将那纸鸢高高举在手里,一会左一会右地晃着,好像如此它就是飞起来了似的。

那是一只绘成燕子模样的纸鸢,圆圆的脑袋和剪刀一般的尾巴。

纸鸢已经很旧,大有稍稍用力一碰就会全坏了的迹象。

向漠北瞧见这只纸鸢时脚步顿了顿,双手也不由自主地拢起。

他记得这只纸鸢。

那是他七岁那年,他、怀曦还有宁玉兄长一块儿画的,纸鸢本身则是老师给他们扎的。

他画的燕子的头部,怀曦画的身子,宁玉兄长画的尾巴。

然后他和宁玉兄长坐在树荫下看着怀曦在草地上奔跑,将纸鸢放飞到了湛碧的苍穹上。

那时候怀曦还带着他慢慢地跑了一小段,他心跳得厉害气也喘得厉害,纸鸢也从高高的天上掉了下来。

他还记得那时候纸鸢的线断了,纸鸢随风飞走,怀曦跑了老远老远去追它。

怀曦他

走在他身旁的孟江南忽觉他神色有异,双肩更是微微发起颤来,她赶紧用力握住他的手,担忧地看着他。

手背上传来的被人将手握住的感觉让向漠北回过神,发现本是玩着纸鸢的老首辅将手放了下来,正睁大了眼不悦地瞪着他。

向漠北正要说话,却见老首辅脸一转看向了他身旁的孟江南,凶道:“女娃娃你过来。”

突然被点到的孟江南愣了一愣,下意识地先转头看向向漠北。

“我叫你过来,你看他做什么!?”老首辅更凶,“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孟江南立刻朝他走去。

院中有家丁,就站在不远处,老首辅身旁无人,想来是他不让人靠近,是以那家丁只好站到了别处。

见着向漠北与孟江南,家丁也似方才那个丫鬟那般明显地吃了一惊,很快便恢复如常,仍站在原地,并无要防备的打算。

老首辅是神智不大清醒,却不是善恶好歹不分,他愿意理会的人,断不会是心思叵测之人,是以他身旁的下人并不担心向漠北夫妻二人会是歹人。

孟江南才在老首辅面前站住脚,便见他盯着她手里的圆形小食盒,没好气地问道:“这里边装的是甚么?”

孟江南闻言当即将盒盖打开,将食盒往他面前递,一边道:“是芝麻姜糖,特意给老人家做的,您可要尝尝?”

“芝麻姜糖?”老首辅皱了皱眉,盯着食盒里垫放在油纸上的切成小块的芝麻姜糖,闻着那香甜又带着些微辛辣的味道,然后好奇地伸出手来拈了一块放进嘴里。

从未尝过的味道让他的神情变得奇怪起来,只见他又再拈了一块放嘴里,一边嚼一边又盯向孟江南,一脸的不相信道:“你自己做的?”

“是的。”孟江南点点头,有些紧张,“可还合您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