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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想要去,他说不出口劝阻的话罢了。

见她连他的相送都要拒绝,向漠北先于她又道:“送了小鱼过去,我顺便到城南市肆见一见柳一志。”

果不其然,孟江南未有再说什么,而是将他身上的衣裳检查过一番,一边道:“嘉安既要出门去,可要穿得厚实先,万莫冻着了,今日虽露了些太阳,天却还是冷的。”

向漠北听她自言自语般的念叨,只觉舒心。

待马车在苏府门前停下,孟江南阻止了向漠北下车来。

她站在驾辕旁堵着他不仅不让他下车来,反还伸出手将他轻轻往里推,一边道:“外边冷,嘉安莫下来了,马车里暖和。”

向漠北不想令她着急,只好坐回原处,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道:“两个时辰后我来接你们。”

心知向漠北不想听自己拒绝的话,孟江南便点点头,应道:“我记着了。”

“去吧。”他将装着画卷的长匣子递到她手里。

孟江南将长匣子抱在臂弯里,冲他笑了笑。

率先下得马车的项云珠此时凑了过来,挽住了孟江南的胳膊,对向漠北道:“哎呀小哥,有我陪着小嫂嫂呢,你就放心吧!这么婆婆妈妈的可不像小哥你!”

说完,她便将车帘给扯了下来,阻隔了他与孟江南的视线,随即将孟江南从马车前带离,往苏府方向走去。

再让小哥与小嫂嫂这么说下去,怕是过了两个时辰他们都还在这儿!

孟江南有些赧,想回头,却又担心项云珠笑话自己。

然当她站在苏府门前,由苏府的下人热情客气地将她往里请时,她终是忍不住,回头看向了马车方向。

马车仍停在那儿,向漠北修长的手将车帘撩开了一半,她一眼便对上了他的视线,显然他从方才就一直在看着她。

对上他哪怕再温柔也总会带着些微凉意的眼眸,知晓她在他心上,这忽然之间,孟江南觉得自己没那么紧张了。

她又冲他笑了笑,娇丽又乖巧,尔后在苏家下人的指引下跨进了苏府大门。

亲眼目送她与项云珠入了苏府,向漠北这才看向驾辕旁的向寻,道:“去城南市肆,朋来客栈。”

车帘放下,向寻坐上驾辕,驾车拐往城南市肆方向去了。

柳一志这回进京赶考,没有像在桂江府秋试会儿与人挤大通铺,但也住不起上等房,而是住着一间窄小无窗、哪怕是白日也不见天光的下等房。

可单就这下等房,住上一日也要三百文一日,竟是比桂江府客栈里的上等房的价钱还要贵!

且这还是在离棘闱有着老长一段路的地段,可想而知贡院附近诸巷里的屋房赁价当有多昂贵。

柳一志虽然料想得到京城的物价与房价不会低,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些价格竟如此之高昂,使得他每日除了温书背书之外做得最多的事情便是数数自己身上带的银子够不够用。

若是春闱期间这屋子仍留着的存放行李的话,他今番进京所带的银子是断断不够用的,他已经想好考试期间都住在号房里,只是不知这京城的棘闱在每科清场时是否像桂江府棘闱那般能够允无处可去的考生在号房里过夜以等下一科开考。

若是能够,考完他还能有银子剩余,届时他可换到离棘闱最远的客栈去落脚,如此一来他身上的银子还能让他在京城撑到杏榜发榜的日子。

原本他想要拜会向漠北一是想看看他身子是否安好,再则是的确有书上不明白的问题想要向他请教,眼下他则是更想向他询问京中棘闱清场后能否让考生在里边过夜。

倒不是他知晓了向漠北本就是京城人,而是他觉得向漠北先到得京城,知晓的情况定比他多些,而且这京城他人生地不熟,纵是他想要打听,奈何地域差异导致语言难通,哪怕他已经把话说得很慢很慢,旁人依旧不大听得懂。

这就使得他无论想要询问些什么都很是困难。

一想到这个,柳一志便有些颓丧。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放在枕边的书,起身穿鞋。

房间窄小,堪堪容得下一张床与一张凳子,柳一志再将他的行李塞进来,整间房子便满满当当的,显得愈发窄小,再多一张凳子都放不进,更莫说再置一张桌子。

柳一志若是想在房中看书,只能坐在床上看,若是想写字,只能将纸贴在墙上,举着手写。

可这屋内白日也无光照,若是在屋里看书就要把灯点上,点灯费油,柳一志自然不舍得大白日的点油灯,因此他白日里都是拿着书到外边走廊上去看,入夜后则是早早就睡下,绝不多费油。

他是自小吃惯了苦头的人,这些艰苦于他而言都不算事,就是成日里没个能说上话的人,他觉得有些憋闷。

“哎,也不知向嫂嫂是否记得将我那日拜托她的事情转告了向兄?”柳一志穿好鞋站起身,吹熄了床头边上的油灯,摸着黑走到门边,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也不知向兄知晓了之后愿不愿意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