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2/3页)

路杳杳大怒,伸手要去拔侍卫的长剑,架在一人脖颈处,吓得绿腰眼皮子一跳。

“还不让开。”她对着侍卫怒斥着,扭头又苦口婆心地劝着,“娘娘不必动怒,等殿下来自然会惩戒这两人。”

四人气氛极为僵硬,两个侍卫跪在地上,死死堵住门,任凭长剑威胁,也是纹丝不动,路杳杳气得手指直抖,绿腰也是吓得面色发白,左右为难。

“杳杳。”

一双手搭在她颤抖的手指上,温柔地止住了她的动作。

“我要进去。”路杳杳任由他收了剑,平静说道。

温归远把剑插回到侍卫剑鞘中,闻言笑着点点头。

“自然可以。”

路杳杳抬眸看她,见他笑得浑然不知事的大方模样,心中的惊怒慢慢消了下来。

“太子妃要进去便进去,月楼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见一面又如何。”他低头怒叱着,“还不下去领罚。”

两个侍卫有苦难言,最后低声告罪退下。

“月楼早就想见见你了。”他扭头,温文尔雅地说着,“只是刚刚入了秋就病,到现在都没好,大概也是怕病容难看,不肯露面。”

他带着路杳杳踏入小院,小院遍地都是竹子,修竹青绿,郁郁葱葱,在秋风中沙沙作响。

两人绕过廊亭,这才在后面的凉亭内见到一人背着他们正在自弈。

白衣胜雪,青丝如墨,身姿清雅。

路杳杳站在原地,手指微微颤抖,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背影。

这个背影是如此熟悉,哪怕是过了这么久,今日一见还是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八年前的少年郎其在高头大马前,背对着她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如今日,此时此刻的背影。

她不由上前一步,但很快又定在台阶下,失神地看着他。

犹豫不前,不敢上去。

“月楼。”温归远站在凉亭外,温和地喊着。

凉亭内的人扭头,露出一张带着银色面具的脸,眸色寡淡冷静,神情淡淡地看着面前两人,行礼:“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那声音一出,路杳杳一愣,眉心一皱,抬头看向石桌前的人。

“怎么风寒还不见好,嗓子都这样了。”温归远踏入凉亭,忧心忡忡地把人扶坐到椅子上,“药可吃了。”

江月楼点点头,嘴角微微挽起:“多谢殿下关心,早已吃了。”

“你为何带着面具?”路杳杳声音沙哑地开口问道。

江月楼的视线从殿下身上移开,落在路杳杳身上,眸色冷淡而矜持,倒映着台阶下娇小的太子妃,淡淡解释着:“之前被毁了脸,有碍观瞻。”

“是啊,月楼脸上都是伤疤,可不好看,这也是他为什么不轻易见外人的原因。”温归远解释着。

路杳杳不错眼地盯着那张银白色的面具,面具下的那双眼古井无波,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那双眼其实和哥哥长得极为相似,狭长飞扬,可他从不会拿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异姓陌路人,相遇无波澜。

“我可以看一下吗?”她咬牙,坚持问道。

温归远一惊。

江月楼收回视线,落在她双拳紧握的双手,长睫半敛:“形容恐怖,只怕惊吓到娘娘。”

“我不怕,只要江先生不觉得唐突即可。”一直站在台阶下的路杳杳突然上前一步,站在中间那格台阶上,目光坚定而认真。

那双一直泛着笑意的水色杏眸多了一丝锐利和探究,似要从他的细枝末节中窥探到一丝真相。

温归远讪讪说道:“这,不妥吧。”

江月楼沉默地站着,显然不愿意接受这个要求。

“长安城有一神医,专治烧伤刀疤。”路杳杳深吸一口气,不得不放缓语气,“如今就在路家,江先生让我看了一眼,我才好把人请过来。”

江月楼摇头拒绝道:“不必,陈年旧事,不需……”

谁也没料到,路杳杳竟然直接踮起脚来,伸手去拿江月楼的面具。

那双手带着秋日的凉意,在他的脸颊上一抚而过,平白激起他满身战栗,浑身僵硬地站在远处。

“啊!”绿腰突然失声尖叫。

江月楼倏地回神,快速转身背对着众人。

日光下眨眼可见一张纵横交错的刀疤脸。

“娘娘未免欺人太甚。”他语含怒气地呵斥着。

路杳杳手中拿着的那个银色面具,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处,盯着江月楼的背影,眼中是遮掩不住的失落和难过。

——不是他。

面具下的脸满是疤痕,可细细看去好似颧骨高了些,轮廓大了些,有些相似,却又不是。

——原来,又不是。

她手中的银白面具跌落在台阶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是杳杳唐突了。”恍惚间,路杳杳听到自己温柔乖巧的声音,然后好似一具没了知觉的尸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