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塌了(第2/2页)

裴继安摇了摇头,道:“已是到了这个地步,总归不是坏事。”

郭保吉反了,若是自己还能说一声并不清楚,乃是受了胁迫,纵然未必有人信,到底勉强可以说得过去,只谢处耘就是跳进黄河,也再洗不清了。

更何况以他的性格同气血,也绝不会想去洗。

他又安慰了沈念禾几句,道:“你一路都没能休息半点,一会吃了东西,先回房睡一觉再说——我午间已是叫人先去收拾屋子了,厨房应当也有热水温着……”

沈念禾才要回话,外头忽然接连闪了两下亮光,那光亮才歇,只听远处“轰隆”一声巨响,又一声巨响,竟是连劈了两道春雷,几乎是须臾之间,天中哗啦啦下起大雨来,风气裹挟着雨水直往屋子里卷,吹得桌上的纸张呼啦啦乱飞,只是被镇纸压着,却又哪里也飞不跑。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桌上的纸张,见它飞不起来了,复才一齐舒了口气。

沈念禾吃了几口饭,只觉得味同嚼蜡,实在吃不出好歹来,索性放下碗筷,抬起头,透过敞开的大门去看外头半昏半暗天空当中的狂风暴雨。

裴继安也不再吃饭,却是把座下交椅往沈念禾的方向挪了挪,也没有看她,而是跟着望着门外不知多远地方的雨水,道:“今后遇得事,若我是那桌上白纸,只盼你便同那一枚镇纸,叫我能安安稳稳待着才好……”

沈念禾并未回话,却是伸出手去,隔着衣袖,轻轻握住了裴继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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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庆州城当中下着暴雨,远隔着千山万水的京城里也是雷雨不断。

有老人算着日子,忍不住嘀咕:“今年这雨水来得不对啊……”

年轻人自以为识得几个节气,好笑道:“老人家说话好没道理,不打春雷,怎么好惊蛰?”

那老人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道:“你看这雨连着下了多少天了,几时春日里有这样的暴雨?金水河里头的河水都要倒灌出来,这雨再不停,整个京城都要给淹了……”

年轻人不以为然,道:“总有雨停的那一日,我生出来二十余年,几乎年年都见得京城给水淹,也不差这一回。”

两人正说话间,外头不知谁人叫了一声,道:“保康门瓦子淹水了,卫州门外的五丈河溃堤了!!!”

城中雨落不停,汴河、五丈河上下游连着几处地方溃堤,周弘殷虽然稳坐于宫中,却是能知天下事,哪里会不晓得。

然而他此刻除却要管城中淹,另有几处地方早已势同水火,再不去管,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捏着手中那一份江南西路同宣州两处衙门发来的折子,心头怒意直冲天灵盖,忍不住将那折子往地下一砸,质问下头立着的工部侍郎:“什么叫郭保吉修的宣州圩田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