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阴差阳错(第2/3页)

那郭向北虽然身量不高,可宽腿粗手,一副虎背熊腰的模样,年纪不大,下巴已经开始长胡须,因正在变声,方才尖声高叫时还没什么,眼下一回归本音,就同鸭叫一般,十分粗噶。

又兼他的脸黑而粗糙,五官虽然不丑,凑在一处却挺随意的,眼下顶着这样一张脸,说另一个男子对自己图谋不轨,实在叫人难以相信。

郭东娘更是没眼看。

她不敢去瞧父亲郭保吉的脸。

弟弟丢了这样大的人,打架也没打赢的模样,此时还嚷嚷得如此大声,好似生怕外头人不知道是郭家儿子被人意图不轨一般。

被押上来的那一个先前已经被警告过,此时一听得谢处耘质疑,又间郭向北帮着自己说话,立时就跟道:“是他,他管着物料采买,最近常同我们抱怨,说这库房管得死,什么都要一项一项核验,许多东西都入不得库,是以才要想了办法来改账……”

这话一出,不单谢处耘面上没了轻松之色,便是郭保吉也再不能等闲视之,当即发话道:“先押下去,好好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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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人、问话乃是裴继安带着人做的,进行得可以说十分顺利,也可以说极为不顺利。

说顺利,是因为跟着谢图一齐来的共有十余人,虽然大多在外头卸货,只有零星两三个在望风,可几乎全部一问就招,半点没有抗拒。

而说不顺利,则是因为那谢图此时酒气熏天,虽然问什么就答什么,可毕竟不能作为证供。

不过鉴于众人口供虽然有些出入,可大概都是一个意思,是以除非他清醒之后,能有什么巧妙的证据自证,否则多半逃不掉了。

按着这些人说的,那谢图正负责采买之事,因买了不少东西,却被谢处耘用“不合规制”、“粗制滥造”等等理由,不肯接收,十分恼火。

又因眼下时间甚是紧张,一来想要再找其他人买够这许多材料,几无可能,二是他早已同那些个商人说好,也得了人的好处,还从中吃拿卡要,不知得了多少去,也不肯再吐出来,是以就想了个法子,欲要偷溜进得库房,寻个机会,改了那出入账册。

谢图的父亲谢善乃是宣县当中的老押司,人头熟,交际也广,曾经有两个旧识正在此处做账,只要出面说一声,再好好运作一番,就能设法把外头的账册照着也改了。

届时东西其实没有入库,账目上却是已经入库的样子,实帐虚库,一文钱也不用花,就能将事情给应付过去。

而除此之外,那谢图因看上了小公厅里头一个姑娘家,姓沈的,只是不知为何,最后没能成,便想要趁着今次机会,即便做不得生米煮成熟饭,也要同对方亲近亲近,如此一来二去,总能得手的那一回。

如若两人有了好事,只要被人瞧见,就算不成,最后也只能成了。

不过那沈姑娘平日里极少单独出来,身边常有人跟着,谢图便特地寻了人过来盯着她的日常作息,正巧头夜他才与宣州城中商贾喝了半夜酒,总算说好了要来一批砖木,用于做个由头进库房。

按着小公厅库房的规矩,一旦有材料要入库,全程至少会有三个人在边上盯着,实在找不到机会改账。

为此,那谢图还想了一个法子,收买监司郭保吉幕僚,从对方手中讨了帐帖子过来,伪作那一位“郭监司”的名义,挑一个谢处耘同其余管库全不在库房里头的机会送砖石过去。

本来谢图想得挺好,自己外头的手下拿了郭保吉的帖子卸下砖木,自己则是设法偷溜进库房,将那些个库存全数改好,再重新出得外头,做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只是事情偏生就有这么巧。

他早间遇得安排去盯着那一位沈姑娘的手下,对方惯例说了说作息、行事等等,却是顺口提了一句,说那沈姑娘此时正在库房里头,身着青色褙子,头上簪着木簪云云。

等到谢图顺利进了库房,却没料到里头黑得很,虽是随身带了火折子,却不敢随意用,正抹黑乱走,忽然听得前头有人声,循声而去,远远见得有人提了灯笼,火光映照下,果然有个身着青色褙子的女子边走边说话,语气十分温柔,说些什么“心中有你”“你是自己人”的。

谢图头夜喝了许多酒,听得那声音,就有些按捺不住,见得那青色褙子,更是确信无误,当即尾随上前,将那“沈姑娘”一把扑了,欲要好生同对方交流一回感情。

只是他人是抱上了,感情也交流好了,却不知道此“褙子”非彼“褙子”,此“姑娘”也非彼沈姑娘,哪怕仗着有酒,并不怎么觉得痛,更是生出一股蛮力,却也被打得屁滚尿流。

此事审问到最后,裴继安却不敢再深究,而是去寻了郭保吉,把事情同他说了,先请了一回罪,道:“因我这一处管制不当,才叫库房里头出了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