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3/4页)

太后话里言间的国公夫人便是国舅爷母亲。

段楚秋垂眸。

这事她知晓,当时国公夫人也有意替国舅爷纳妾,只是后来国舅爷寻了她,向她说了一大堆,又给了她一枚明玉同心结,国舅爷说自己心在建功立业,暂无婚配的念头。又说蛮夷一日未除,他身为大梁的骠骑大将军便要时刻待命,若这时娶亲无疑是害了她。

于是她便一直等着,后来等来了国舅爷投敌的消息,自己的父亲也锒铛入狱惨死狱中。

事情的变故往往就是一瞬。

“哀家当时看你也是满意的,只是不曾想乐鱼早已心有所属,乐鱼这孩子便是一根筋,认准了谁便不肯撒手。”太后简单提了一下,看向段楚秋又问她这些年在郦城过的如何。

段楚秋一一答了。

太后不胜唏嘘道“是个苦命的孩子。”

说罢,让芳无去煮了一盏茶来。

太后道“许久未有人与哀家这个糟老婆子说这么多话了,正好,今夜哀家也难以入眠,便陪哀家多说一会儿吧。”

段楚秋不敢拒绝。

未过多久,芳无泡好了茶,她给段楚秋倒了一盏,却未给太后倒。

太后捏着佛珠,看向段楚秋“说了这么多,渴了吧,这是从宫里来的茶,尝尝味道如何。”

段楚秋愣了愣,垂下眸目光复杂地凝着眼前的茶盏。

好一番心里建设后才捧起了茶,便听太后在一旁叹气道“哀家老了,若是夜间饮了茶,这一夜啊怕是无法睡去了,所以这宫里送来再多的茶,哀家也是无福消受。”

段楚秋心里陡然一惊,但随即掩去内心的惶恐不安,哆着手捧着茶盏一饮而尽。

芳无见她饮下,便又立即掺满一盏。

太后便冷眼瞧着,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轻轻抬了抬手。这是让段楚秋退下的意思,段楚秋起身行了告退礼,便转身出了门。

芳无跟上去,立在门扉处看了看段楚秋离去的背影,这才合上门来,一脸担忧地看向太后。

太后知晓芳无要说什么。

到底是谢昀放进皇家寺庙的人,若是突然没了,难保谢昀不会怪她。

太后冷冷一笑“只是有一个罪臣之女,皇帝就算疑心到了哀家头上,还能因此与哀家置了气?”说到这里,太后想到谢昀安在寺庙周围的人,顿时恼了“苦尽甘来,皇帝是忘记了之前有多苦!瞧他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事,哀家是他母亲,他倒好,防贼似的防着哀家!”

说完便咳了起来,芳无赶紧上前替太后抚背。

离开太后居所的段楚秋,在确定背后的视线消失后才慌不择路地奔跑起来。

这茶有问题!

段楚秋发觉了,她这才觉得自己傻,她是段善之女,亦是罪臣之女。纵然国舅爷如今沉冤昭雪,可到底当年的苦难也有父亲的“功劳”,天子仁心与太后无关。

段楚秋之前发了疯想轻生,可真的命悬一线时又发了疯的害怕。她似无头苍蝇般在皇家寺庙打转,终于叫她寻到了后山。

她几乎是匍匐在草丛中,想找一种名为‘腹水草’的草药,这药能催吐,她要赶紧将饮下的茶吐出来。

泥土脏了她的裙裾,她毫不在意,手指压着泥在草丛里翻找着,偶尔被锋利的叶片割伤了手指也不在意。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段楚秋腹中已有绞痛之意,终于,在一片月辉下,段楚秋发现了她要的找的草药。

她忙揪下这株腹水草,连根部的带起的泥都来不及拍去就往嘴里送。

吃下这株腹水草,段楚秋几根手指同时往喉中一探。

“呕——”

她干呕一声,手指又往喉中深了两分。又是一阵呕,这回却不是干呕,她方才饮下的茶,以及晚间食下的斋素都尽数吐了出来。

吐过后,段楚秋却仍不敢掉以轻心,她不知道太后在茶里放了的毒有多厉害,于是便又拔下几株腹水草。

接二连三的呕吐,让段楚秋几乎虚脱,可她不敢休息。太后既然对自己起了杀心,那么她亦不会放过段恨秋,这天下能保了她们姐弟二人的只有谢昀!

段楚秋没有折返回皇家寺庙,她怕这时回去无意于自投罗网,当下最好的法子是先去求谢昀,再乞求父亲在天之灵护着段恨秋,护到她请动谢昀来此便好。

抱着这样的念头,段楚秋扶着粗粝树干的咬着牙往山下去。

她走走摔摔,狼狈至极。

这山间时不时有鬼哭狼嚎之音,段楚秋心都揪紧了。可脚下却一点儿都不敢耽搁,她走了没两步,又被脚下带倒。

她跌了一个趔趄,与之前摔倒不同,脚下是一片柔软。

段楚秋定睛往脚下一看,顿时七魂吓散六魄。

方才绊倒她的不是粗大的树根,而是一个黑衣人。

那黑衣人奄奄一息,手上抓着段楚秋的脚踝不肯撒手,目光牢牢缩在段楚秋手中“太……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