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别重逢时(第2/3页)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两百里外的演习训练场正忙碌地打扫着战场。

  五三二团的临时营房以及指挥所已经拆得剩下个尾声了,步战车载着被特种部队折磨了一昼夜的战士陆续返回。

  贺泓勋单手撑在腰际钻出从036山谷赶回的步战车,作训帽别在肩膀上,步履略显蹒跚地走向等候多时的陆湛明与宁安磊。

  细心的宁安磊发现他的样子不对劲,关切地问:“怎么,挂彩了?”

  贺泓勋咬牙抹了把额头,跟着跑过来的陈卫东边敬礼边抢白:“报告政委,营长为了掩护我,腰部过度牵拉,伤着了。”

  事情是这样的,在演习结束前半小时,与直升机正面对抗的坦克连损伤惨重,回了扳回残局,贺泓勋果断地下令部分战士下车,组成突击小组以最大机动速度攻向412高地。

  猛烈火力下,贺泓勋与陈卫东打头阵,带领突击小组出动。当警觉性极高的贺泓勋嗅到危险的气息,喊道:“全体卧倒”时,已奋力将被狙击枪锁定的陈卫东扑倒,然后一跃而起,飞快地朝蓝军狙击手隐蔽的方向冲去,行进间射击。

  回想那个场面,陈卫东脸上难掩敬佩与激动。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绝对不相信有人可以在几百米外,在完全不需要瞄准的情况下,把狙击步运用得如同手枪射击一样自如,精准。

  模仿了一下贺泓勋用枪的姿势,陈卫东对团长和政委说:“这是我见过最帅的射击!蓝军翻白牌的狙击手都说,他死得不冤。”

  似是嫌他话多,贺泓勋冷着脸扫了陈卫东一眼:“让坦克连集合,十分钟后出发。”

  陈卫东也意识到跑题了,见贺泓勋没有上医疗车的打算,他提醒:“营长,让军医看看吧……”

  贺泓勋有点烦躁:“废话那么多!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陈卫东被他瞪得心慌,偷眼看了看政委,他说:“是。”走出两步还不忘回头说:“营长,我去叫军医来。”

  宁安磊见贺泓勋的架式就知道他伤得不轻,否则这位硬汉不可能始终以手臂的力量撑住腰部,于是,他命令:“上医疗车!”

  这时,一架直升机转动着旋翼在空地上降下,几个被丛林迷彩包裹的蓝军军官跳下来。为首的特种部队指挥官夜亦迈着大步向陆湛明走过去,威严的眼光不经意间扫过贺泓勋已洗掉油彩的脸。

  上校夜亦老练,沉稳,在陆湛明面前站定的时候,冷峻的脸上露出微笑:“老伙计,你力荐的中校指挥官把我们打得很惨啊。”

  两个人是很熟的,陆湛明礼也没敬,绷着脸说:“不用说反话讽刺我们吧,你拿一个换我们十个,哪惨了?”

  “可你的兵让我们队长成了烈士。”转头看向贺泓勋,他淡笑着补充:“被你亲手击毙了,百米开外的距离,一枪命中胸口。”

  贺泓勋垂下眼没吭声,为了缓解疼痛,手无意识地在腰侧揉捏。

  棱角分明的脸上闪过神秘的笑,夜亦说:“单看战损比是我们赢了,但是纵观全局,丢了指挥部的我们,输了。”

  持续了一昼夜的对抗,总部裁定平局。然而,身为老军人的他们已经发现了在战斗过程中自身暴露出的缺点,这其实比结果更重要。

  相比之前几个战损比高达一比十五的部队而言,五三二团是绝对的赢家。不过,从未受过如何重挫的陆湛明却笑不出来,他淡淡说:“获益非浅,受教了。”

  夜亦脸上的笑容褪去了,他严肃地走到贺泓勋面前,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亲手为中校同志理了下原本就很平整的作训服衣领,简洁有力地说了四个字:“彼此彼此!”

  说实在的,在场的人谁都没能书出夜亦的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包括贺泓勋。

  夜亦来无影去无踪地乘直升机离开后,贺泓勋被陆湛明命令去医疗车,趴下接受检查前他喊袁帅把他的手机取来,开机后收到十几条贺雅言的短信,来不及先看信息,他按下快捷健,屏幕上立即显示出两个字:小鬼!

  一分钟后,贺泓勋在军医阻止的喊声中跳下医疗车,顾不得向政委说明情况,人已经不要命地奔向野战车场。

  越野车以惊人的速度急驰而去,留下被提着衣领扯下车吃尘土的易理明在原地发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老大让他和政委请假。

  腰伤被完全忽略,满脑袋装的都是牧可疼痛难忍的情景,贺泓勋将油门踩到底,越野车所过之处,扬起尘土无数。然而,老天似是有意和他作对一样。越野车居然在距离A城十七公里处的偏僻路段熄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