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什么关系?

余情好像心中冒出一个英气的小人儿, 拎着一个锋利的刀片在上窜下跳,还沉浸在战场腥风血雨的回忆中没有走出来:

“我看过几万人势均力敌的拼杀,一片白刃遮阳避日,没有受过严格训练的话瞬间就可能晕头转向的跟不上队伍了;清理战场的时候尸横遍野, 哀嚎声不绝于耳,身经百战的老兵还好, 没那么容易折损;可是新兵也要参战, 一看到鲜血残肢脚都软了,最容易殒命。”

裴星元眼前浮现出横尸累累、断壁颓垣的沙场:“要不怎么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呢?安西军的凌安之封侯拜相,不知道多少乡亲弟兄埋骨他乡。”

余情突然听到裴星元这么说有些气恼,也不是她护短, 裴星元当个太平将军还站着说话不腰疼, 凌安之、许康瀚守不住安西和北疆的话,这些坐享盛世的太平将军们全都得上战场。

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一将功成的机会, 谁有本事谁上嘛。

她单手撑着下巴, 想了一下遣词造句,使自己没那么明显:“我在北疆见过西北侯几次, 无家无产,无妻无子,每次打仗俱是冲锋在前,血热心静, 几场硬仗均是凶险无比,我皇兄泽亲王几次担心他会折损,我看比一些凭祖荫的将军们更名至实归些。”

裴星元就是祖荫的将军, 听余情这么说略有些尴尬,不过随即开始笑着解释:“我倒是没别的意思,西北侯在军中名望甚高,已经是三头六臂、铲妖伏魔战神一样的存在,京城的讲武堂把他打过的这些胜仗汇编成了教材,用来教导大楚这些武举和学子们。”

他顿了一下:“再说没有他和泽亲王哪有这太平日子?只不过保家卫国,他杀孽太重,只保了大楚,自家却和突厥结仇,遭受了灭门的惨祸。据说他忧愤交加,急火攻心几天时间就差点病死,看来也不是冷血冷心的。”

裴星元低头喝茶,沉默了片刻,他也有建功立业的野心,不过朝局如此,顺应大势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一条路罢了,再张口言语中带有了感佩唏嘘之意:“在下因缘巧合,即当了武官又领了文职,天下太平时军中尚且极苦,何况是西北侯连年征战?”

“千里边疆化作一线,千钧重担似的压在他肩膀上。现在安西的安宁不同于先前本朝历代,是西域各国不再有一战之力的和平,不打仗了大楚百姓才能安居乐业,政令田税才能推行下去,何等丰功伟业?”

“只可惜上至朝堂、下至百姓,盯着的全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而已,对社稷栋梁也不会有什么感激之意,传言全是西北侯好大喜功、滥杀无辜才为家族招来大祸,国仇家恨全悬在头上,他又不是真有三头六臂,压力未免太大了些。”

裴星元所言不假,凌霄前些日子告诉她,自从凌家出事之后,凌河王处理完后事即随长子凌川起身去了京城,凌安之当时大病方能起身即回家奔丧,可凌河王和凌川一句话也没有再和凌安之说过,凌安之回军中之前拖着病体沉默着给父亲兄长各磕了三个头就走了。

无论如何事情因凌安之而已,他心痛悔恨无法表达而已。

凌安之嘴上不说,余情也能感觉到凌安之家族遭逢大难之后整个人略有变化,比如并未全力复仇,再添杀孽,而是转移了重心开始建设烽火台、圈地放牧、看守丝路;对她也不再拒之千里,柔情蜜意的告诉她,凌安之又有家了。

她心念一动,最近正好得空,许康轶马上就将回京,她何不去西北看看凌安之?

余情之前只觉得裴星元谈吐有度,有使人如沐春风之感,不刻意却能说进别人心里,今日听他谈论凌安之,毫无寻常武将之间妒忌或假惺惺怜悯实则幸灾乐祸之意,有点领悟到这人心中有些天地。

她奇怪道:“你见过凌安之?”

两个人前一阵子全在太原,在军中见过也未可知,可能凌安之怕她尴尬没对她说而已。

裴星元笑着摇了摇头,挽了挽衣袖:“前些时候确实在军中有机会相见,可是凌帅临时有事,就没见成。”

余情猜凌安之可能是担心以后尴尬,回避了见面的机会,也不知道裴星元日后知道了她和凌安之的关系,会不会后悔还褒奖了他一番。

胡思乱想了一通,她不自觉的微微抿了抿唇线,余情也觉得自己刚才说裴星元是凭祖荫的话冲了些,有些欲盖弥彰的摸了摸头发,转变了个轻松的话题:

“以前小时候我总痛恨自己不是男人,弄得家族没个继承家谱的人都没有不说,想上战场立马杀敌也不可能了,可是这一次在北疆,看到数次血流成河,还和丹尼斯琴交了一回手,也算是自己当了一回大帅马前卒,不再有遗憾了。”

裴星元觉得不可思议、顿感心惊,抬眸意外道:“你怎么会和丹尼斯琴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