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搭腔(第4/4页)

小孩有点张狂,又有点心虚,听见那句“以夫为天”的时候,吓得肩膀都缩起来。毕竟四下无人,驾车的是傀儡,他又胆大起来:“你是妾!我是主子,你可不敢造次。”

俞星城:“……”

蹬鼻子上脸。

小孩指她:“你还不行礼。”

俞星城要死不死的倚在马车角落里:“回老爷的话,奴家废了,疼的动不了。您自个儿想象一下得了。”

小孩哼哼两声,没跟她计较,喜上眉梢的盘算着。

俞星城又与他呆坐了一会儿,品味出来。

她知道缉仙厂应该是朝廷的仙官部门。而小孩儿怕是什么妖魔,缉仙厂公务员们正在抓他,又在刚刚把她捏个半死的时候魔气泄露,引得位置暴露。

现在他们,就是化成池州平常百姓,在路上逃命。

看来温家少爷是假的了。

俞星城心头倒是狂跳起来。她不是某人的妾,且也出了俞家!

她摸了摸自己裙幅下头一块略鼓的缝边。

没被血沾湿。

她早在出阁前,就把乡试的浮票用油纸包了又叠好,缝进了裙幅里,只等着有机会就带浮票往应天府去,参加乡试。

她为了逃家做了充足的准备,如今路引制已经废除,可她还携带了俞家户帖中她那一页,以及记载了买妾之资的婚契书。

户帖页是她遇到紧急盘查时候的身份证明。日后家中若因她逃家不归来逮她,她也可以凭借卖妾的婚契书,以将女秀才卖为妾的罪名,将俞家告到上级官衙去。

只是之前她被管控太严不得离家,二哥又是池州府仙衙吏员,俞达虞和池州府衙门来往密切,她要是贸然在池州府高官,说不定还会被诬打一顿。

而且她其实这些年攒了些首饰,金都剔下来都压做了薄片,缝在内裙腰带里头,路费估摸也能够。

她做好了万全准备。

但现在……先盼着让缉仙厂来的飞天公务员,把这臭脾气的妖魔给逮了再说吧。

俞星城想了想,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仿佛一直翘着耳朵等她问话,立马转过头来:“我名曰炽寰。”

俞星城想问是哪两个字,小孩就扬起下巴,扯了个跟他脾气和脸都很不搭的……物是人非的笑:“炽日之下皆如幻,天上无心即是寰。”

这话很不像是小孩的文化水平能想得出来的。

没想到炽寰也说了差不多的话:“这名一看就不是你这文化水平能想的出来的。别猜了,不是你起的。是怯昧小儿当时随口扯的。”

看来怯昧小儿、炽寰和“她”三人是老相识。

只是后来又有了新仇旧恨。

炽寰笑起来:“当时你也在。你说了一句:‘怯昧你真装了一手文化逼,我就想叫他小孩儿就完事儿了呢。’”

俞星城:“……”

句句戳中她心中所想。

炽寰显出了几分怀念旧事的愉快,一点也不觉得刚才几乎掐死俞星城有什么错。车马也拐入一道人流稍多的街巷。池州本来宵禁时间就短,今儿又有鲸鹏入境,街上挤了不少又惊又怕还想看热闹的人。

炽寰正说着:“我不过是现在看见了像个小娃,待你——”

说到一半,炽寰瞳孔骤缩往车顶望去,一股逼压从天而至,下一秒,数件彩光四溢的法器兜天而下,直将车马在路口中当,撕扯成了稀烂!

温府。

裘百湖嘬着烟枪,盯着地上大团血迹,还真让他看出来点门道。

这血的味道很陌生。对于裘百湖来说,是他没怎么闻过的。

妖的血,魔的血,修真者的血,他都闻得多了。有的腥臭,有的腻甜。

但这是……凡人的血。

据他所知,炽寰两年前就在应天府一代游荡,给自己找过无数居所身份,似乎一直没打算离开。

今夜鲸鹏前来,就是来吓他的,他见了鲸鹏却不着急逃窜,还是要来抓这新娘。

这新娘对他就这么重要?

那炽寰老东西不开窍、玩心大,怕不是觉得三十个美娇娘都不如个蹄子带轮的青铜马,怎么会为了一个女孩盘桓两年?

他还没细琢磨,同僚忽然冲进来吼道:“我日他个仙人板板!小燕王也在这池州的撒!他也撞见魔气,这会儿先追到炽寰,要在街中斩妖除魔!他个吃仙奶的瓜娃,懂个锤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