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断腕(第2/7页)

小南瓜很少见这么残忍血腥的场面,脸色发白,轻轻说道:“幸好主子先走了,真要正面交锋……也不能和这些疯子一起!”

伊春默默点头,江湖利益纷争,身在其中并无自觉,在旁人看来,岂不等于一群疯狗在乱咬。

她也曾想过帮杨慎实现报仇的心愿,可如今见到巨夏帮那些人的尸体一排排堆放着,被黑衣人点火来烧,浓烟冲天,心中难免有点发寒。

那里面总有无辜的人,有一个温暖的家庭,他们的孩子会像杨慎一样,一瞬间失去父母,从此陷入无尽的痛苦里。

小南瓜突然在后面叫了一声:“姐姐!那边有一艘大船过来了!”

伊春转过头,便见湖面上远远驶来一艘大船,扬帆顺风而行,像飞箭一样破浪前进。

她急忙把小船让到一旁,奈何一个逆风一个顺风,小船刚掉个头,大船已经快到眼前。

船头有人朗声叫道:“前面的,停下来!亮出令牌才可渡江!”

伊春仿佛没听见,硬是把小船掉个头,奋力朝对岸划。小南瓜一边猛力挥动船桨,一面急叫:“姐姐!只怕来不及!”

她回头望去,忽见大船上站了一个人,黑色大氅,头顶压着斗笠,身量英武。

殷三叔。

他也是一眼就见到了伊春,猛然一愣,跟着立即挥手:“拦住那艘渔船!放箭!快放箭!”

小南瓜急得哽咽了:“姐姐!想不到是咱俩死在一处!黄泉路上有姐姐作伴虽然也不错,但主子必然要在阳间咒我把你拐跑!”

伊春拔出腰间佩剑,起身站在船尾,低声道:“你什么也别管,往前划!”

他要管也管不了哇!

箭矢如雨一般射过来,伊春挥剑一一斩落在地,小南瓜头也不敢回,只能听见铁箭掉在船板上的声音,掉一下他的心就跟着紧一下,都快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忽听她轻轻“啊”了一声,小南瓜大叫:“姐姐你别死啊!千万别死!一定撑着!”

伊春按住肋间的擦伤,那里火辣辣的疼痛,鲜血很快就把手掌给染湿了。

抬头望着殷三叔,他斗笠压得很低,看不见表情。在他身后身前有许多人拉满了弓对准他们颤巍巍的小渔船,铁箭的寒光令人悚然。

他说:“葛伊春,停下来,我看到你了。”

伊春身上满是冷汗,把剑紧紧一握,忽然回头低声道:“小南瓜,你会凫水吗?从这里一个人游到对岸成不成?”

小南瓜连连摇头:“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才不要一个人逃命!”

她吸了一口气,声音更低:“你能凫水的话,记着,把这东西带走,除了你主子别让任何人碰它!”

说罢悄悄解下背后背着的斩春剑,丢到他脚边。

“和舒隽在苏州等我!如果羊肾忌日我还没去,就不必再等,把斩春剑折断在羊肾墓前,送他做礼物吧!”

小南瓜一把抓起斩春剑,来不及向她解释铁剑是没办法折断的。

他也知道,两个人都留下就是死路一条。

他抱着斩春剑无声无息翻进湖里,抓着船檐忍不住哭了一声。

伊春轻道:“拜托你们了!”

殷三叔见渔船停了下来,伊春站在船尾动也不动,按着肋间伤口,似乎疼痛难忍,便道:“总算有些自知之明!”

伊春放下手,抬头朝他古怪地一笑,并不说话。

早有黑衣人把渔船套住架上绳梯,将她手上的铁剑夺下,恭恭敬敬地捧给殷三叔。

他拿着铁剑粗粗一看,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斩春剑呢?”

伊春嘿嘿笑了一声:“晏于非不是聪明绝顶么,怎会猜不到斩春在哪里。”

殷三叔阴沉地看着她,半晌,挥了挥手:“把她带走。下通缉令,找方才与她同船的那个小鬼!”

伊春被用黑布蒙上了眼睛,一路只感觉颠簸流离,似乎一会儿是水路一会儿是马车,偶尔还能听见殷三叔和墨云卿低声说话,只是听不真切。

凭着直觉,她知道是离开了巨夏帮,但具体朝哪个方向,却摸不着头脑。

所幸人虽然被捆着,却没有什么刑罚来对付她,殷三叔甚至找了个女子替她肋下伤口敷药包扎,一日三餐也并没缺少。

又因蒙着眼,看不见天黑天亮,只能靠猜的来算日子。

大抵在她算到第五天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她被人拽出马车,跌跌撞撞朝前走。

殷三叔在和什么人说话,她隐约听见“少爷暂时未归”之类的话,想必晏于非人还不在这里。

殷三叔说了一句:“把她关去地牢,先莫用刑,好生照料,留一条命等少爷回来。”

伊春就这么被送进了地牢。

脸上的黑布被扯掉,突如其来的光线虽然暗淡,却也让她眯起眼睛不太适应。

两个黑衣人把绳子换成了手脚拷,脚铐上还坠着一颗脑袋大的铁球,她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拖着颗铁球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