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身心之争(第2/5页)

“呵呵,就算你一辈子留在母后身边,父皇母后也有老去死去的一天,一样没人护着你呀。那时候被欺负了,可怎么办?”

“我……我陪着你们一起去!”

……

覃川翻个身,眼泪从睫毛下面掉了出来,将被子打湿一大片。

傅九云突然呢喃一声,啪一下,胳膊掉在她身上,沿着肩膀向上攀升,抚在她头顶,暧昧挑逗地说着梦话:“嗯……青青……”

那只手乱摸,摸到她脸上,指尖触到了一片潮湿。他忽然停了。

覃川抱住那只手,贴在脸上,号啕大哭:“豆豆哥!你为什么要走?”

那只手僵了半天,在她脸上狠狠捏了一下,却没离开,有些粗鲁地把眼泪擦干净。

“小骗子……”

他好像又说了句模糊的梦话,手掌安静地放在她脸颊上,掌心的暖意覆盖她冰冷的肌肤,依稀驱散了这孤寂之夜的寒意。覃川终于撑不住,缓缓睡去。

她是突然醒来的,醒了之后还被吓了好大一跳——不晓得什么时候,她居然被人抱上了床,身上盖着两床被子,热得要流汗。只是那些汗马上就变成了惊吓后的冷汗。

傅九云披衣坐在窗前,把小米顶在指尖上,喂那只馋嘴八哥。它已经学会说话了,吃一口骂一句:“骗子!坏蛋!”逗得他忍俊不禁,连声夸奖:“聪明!真聪明!”

覃川有些哭笑不得,略动了动手脚,衣服都在身上,也并无什么不妥,这才放下心,一把推开被子跳下床,小心赔笑:“小的该死了……居然起得比大人还迟……还不小心霸占了您的床。”

傅九云对她笑了笑,那笑容居然温柔万端,声音也腻得起油:“你既然以忠贞不二待大人我,大人自然也不会小气,何必说这么见外的话?”

覃川猛然想起昨天被他狠狠耍了一把的事情,窘得几乎要把银牙咬碎,干笑两声:“应该的,应该的……”

因见傅九云头发披着,衣服也没穿整齐,显见梳洗服侍的任务是轮到她来做,赶紧去厨房烧了热水,替他洗脸更衣。傅九云平日里头发束得相当随便,斜斜一根簪子,弄起来非常方便,覃川拿着梳子将他的头发梳通,正要绾个髻,却听他吩咐:“全部盘上去,配青木冠。”

覃川愣了一下,青木冠是山主男弟子正式场合下才会佩戴的饰物,女子则是佩戴青木额环,山主不喜金银珠宝饰品,故正式场合只能佩青木。从抽屉里取出青木冠,小心翼翼束在他盘好的发髻上,再换上青黑赤褐双色外罩礼服,傅九云平日里风流放荡的气质顿时收敛了不少,看上去终于有一点儿正经修仙弟子的风骨了。

“今日先随我去披香殿,给山主上香。他今日出关。”傅九云嫌她带子系得不好看,只得对着镜子自己重系。

覃川心中一动:“出关?山主也会闭关?”

“山主每年冬季三月都会闭关三次,这次提早出关大约是为了白河龙王来做客的事。”

带子终于系好,傅九云见覃川依旧蓬头垢面,呆呆地不知在想什么心事,便催了一声:“快收拾!上香不可迟了。”

覃川犹豫了一下:“小的……小的不配去披香殿,您还是自己去吧。”

傅九云把窗户一推,笑得嘲讽:“不想去?那也随你。”

窗外有人影一闪,却是有人趴在墙头朝里面张望,虽然躲得很快,覃川到底还是看清了,那是跟在玄珠身边的几个婢女。她心里暗暗苦笑,傅九云砸碎人家府邸的两尊瑞兽,解气是解气,玄珠能放过他俩才有鬼。

“去不去?”傅九云慢吞吞地又问了一句。

覃川立即换好衣服,笑得春风满面:“小的怎敢不去?去去!一定去!”

披香殿在仙山福地的中心,宽敞的白石台阶节节垒上去,大殿金碧辉煌,祥云五彩,有一种与人间帝王家截然不同的气派。殿前四尊青铜大鼎,青烟袅袅,香气幽而清远,若有若无,是俗世中千金难买的仙家檀香。

殿前平台已经来了许多弟子,男的个个身姿挺拔,器宇轩昂;女的人人姿色俏丽,雪肤花貌。覃川见到这种气派,也不由得在心底感慨,这个山主真会享福,就是人间帝王家,俗称后宫佳丽三千,又哪里能见到这么多标致少年人?美人聚集在一起,委实赏心悦目之极。

傅九云俨然是里面最受欢迎的一个,刚来就被一群莺莺燕燕的小女子团团围住,又是笑又是说。覃川被挤到老远的地方,险些摔了一跤,赶紧扶墙站直。

风流浪荡子……她在心底狠狠骂了一句,第一次在内里遇到他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么个情形。眼看他在一大群莺莺燕燕中,容光焕发,谈笑自若,分明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此人某些方面的品格,实在有待商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