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鸾缺 五  浓墨淡影(第3/6页)

黄梓瑕的眼前,顿时出现了前几日荐福寺内,在霹雳之中全身着火,最后被活活烧死的魏喜敏。

周子秦也若有所思:“咦,我忽然想起来了,那个公主府的宦官魏喜敏,那天不就是这样被雷劈之后,活活烧死的吗?和这个画真是不谋而合啊!”

“那可真是凑巧。”昭王说。

张行英说道:“但这幅画在我家已经十年了,今年也是先帝宾天第十年,我想二者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

“是啊,一个死在近日的宦官,与一幅十年前的画会有什么关系啊?巧合吧。”昭王漫不经心地说。

众人深以为然,于是魏喜敏很快就被抛在了话题外。

周子秦想象力也着实不错,有了昭王的提示之后,很快就指着画上中间那团墨迹,咋咋呼呼地说:“这么一说的话,我好像也看出来了!这第二幅,画的也是个人,你们看,这几条竖线仿佛是个笼子,将他囚困在其中,估计是个囚犯。周围这些墨团,看起来仿佛是血迹,应该就是指这个人死在笼子中了。”

众人都点头称是,目光又落在了第三个墨团上。那墨团却是一上一下的两团,上面那团怎么都不像是一个人。众人还在看着,张行英张大嘴巴“啊”了一声。

“你看出来了?”鄂王李润问他。

他连连点头,有点紧张地说:“我觉得……我觉得这个看起来……像是一只大鸟飞下来啄人,而下面这个人正在拼命逃窜的样子……黑墨下似乎还有一点红,像是一个很小的伤口。”

“嗯,本王也是这么想!”昭王点头道。

“原来如此……原来这幅画,画的是这些内容吗?”鄂王李润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

黄梓瑕微微皱眉,问:“但我有个疑问,先帝为什么会画这样的画?到底这三幅画的寓意是什么?”

这问题显然没有答案。鄂王李润将画轴卷好,还给张行英,说:“不管是不是先帝亲笔,毕竟是你父亲的关切之物,你就妥善收藏着吧。”

“是。”张行英抱着画轴放回盒子内,准备上楼放回原处去。就在他一转身之际,他愣了一下,看见阿荻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呆呆地出神。

而他清楚地看到,她脸上不仅是哀痛茫然,还有一种混合着快意的扭曲,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有点可怕。

他呆了呆,心惊于她的表情,又怕她一个站不稳摔下来,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快步走上去,挡在第一阶楼梯那里,才问:“阿荻,你怎么了?”

阿荻茫然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仿佛依然陷在另外一个境地之中。不过,在看清他面容时,她的神情便慢慢地松懈下来,低下头,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我听到你们说……说画上的濒死情景,又想起了那日我们在荐福寺见到的那个被烧死的人,觉得太过可怕,好像……好像有点吓到了。”

“哎,没事,我们就是对着这幅画那么一形容。其实大家都是随口一说。”他赶紧安慰她。

阿荻点点头,又慢慢抱住自己的身子蹲了下来,低声自言自语:“他们什么时候离开啊……我得下去替伯父熬药了。”

“哦,我爹的药我来吧。你既然怕见人,就在楼上待会儿。”张行英说着,锁好了放画的柜子。

从张行英家出来,黄梓瑕与周子秦一路,向昭王、鄂王告别。

她看见鄂王李润脸上的表情,这个仙气缥缈的小王爷,如今神情恍惚,虽然还强自笑着与他们告别,但眼神已经变了,目光落在了虚无的彼方,眼中再也没有其他东西存在。

那张画,到底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值得鄂王这样神思恍惚?

黄梓瑕思索着,慢慢骑着那拂沙,与周子秦一起顺着长安街道旁的槐树荫走回去。

盛夏的长安,槐荫生凉。无名的小鸟在树上偶尔轻轻唱一声。

与她一起并辔而行的周子秦,抬手在她骑的那拂沙头上拍了拍,说:“崇古,这样也不错嘛,别担心了。”

“咦?”黄梓瑕抬头看他。

“虽然一时之间去不了蜀中,但是夔王爷不是还在等你么,等同昌公主这边的事情一了结,说不定我们可以一起到蜀中去呢。”

黄梓瑕叹了一口气,说:“你也看到了,公主府那个宦官魏喜敏的死,与今日驸马的受伤一样,都是毫无头绪的案子。驸马这个案子尚且有迹可循,可荐福寺那个案子,一时之间,连是不是人为作案都难说。”

“就是嘛,可皇上宠爱同昌公主,她说要查,咱就得查啊……要不随便查查,过几天交代一下算了。”

黄梓瑕勒住马,想了想,说:“还是及早去看看好。”

“看什么?”周子秦赶紧问。

“去荐福寺,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