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2/2页)

“是吗?”他看着对面形容枯槁的女人,有一瞬间表情脆弱,自嘲的笑了。

原来他也有这么一天,聪明才智统统派不上用场,面对最想守的东西如此软弱而没有力量。

……

那是于浩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他的无助,从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看到任何类似的情绪从这个男人眼底泄出。他又恢复成那个面容冷淡,处事从容的陆先生。

陆忱带走了方胥,去了一家疗养院。

那是于浩收到权威的回信中提及的地址。

他们在那里呆了半年。

半年的时间,疗养院的医生们用尽一切治疗手段,她终于记住了他的脸,除了偶尔失控,也恢复了一些正常人的思考能力,但她仍旧自我封闭,几乎不开口说话,也不会再让他抱她。

半年后,她的状况趋于稳定,他们终于回了家。

何姨每次看着这两个人便泪流不止——她不过是回家过了个年,短短几天,家里就发生了这样的变故,早知这样,她哪里会回去。

方胥回家之后就待在卧室,整日不肯出来,她喜欢靠着窗,因为白天的时候这个位置挨着光。她不喜欢黑,因为黑暗更能加重她的幻觉,她似乎自己也知道。

大多数时候,她是极安静的。

当然,这个大多数时候,指的是白天。

因为极度排斥有人靠近,所以楼上的卧室几乎就变成了她一个人的居所。

何姨对她的独处十分担心,陆忱却不说什么,完全顺着她来。

但不久之后,包括她的卧室在内,别墅上下的每个角落都布满隐秘的监控,她在房里的每一点动静,都准确的落入他可掌控的视线之内。

某一天晚上,方胥在卧室不小心翻出了他们蜜月期在国外拍的照片,上面的女孩笑容太明艳,她怔怔的看了一会儿,陡然恼怒,然后开始翻找剪刀,意图剪掉这张令她憎恶的脸。

精神分裂里有一种自罪妄想,会让人自以为罪大恶极,从而不断自我伤害或者毁掉自己。

即使只是一张照片。

她一言不发的绕着房间转了好几圈,别说剪刀,连个稍微尖锐点的东西都没能看到。

床棱四角和梳妆台上的棱角甚至被人包上了海绵,整个卧室都呈现一种柔软的视觉效应,窗户上还加了防盗窗,地上是很厚的一层织毯。

就在她极其焦躁转来转去的时候,透过半开的卧室房门,她看到陆忱走出书房,慢条斯理的在门外接了杯纯净水,饮水机的位置正好正对着她的房门,还有她一室光线。

两人目光相对,他也不说什么,就在原地一边喝水一边瞧着她手里的相册,不紧不慢的样子,视线也不挪动,直到把那杯水喝完。

然后才放下杯子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回了书房。

一举一动诡异的要死。

饶是方胥这么一个精神不大正常的,都有点被他的样子吓到

烦躁的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她丢开那沓硬邦邦的相册,琢磨了半天他是什么意思。

她病时十分敏感多疑,一个很小的问题她甚至能想一个晚上,偏偏她不觉得自己生病了。但他每次莫名其妙的举动都能恰到好处的让她转移视线平复情绪,她却渐渐看出来了。

想了一会儿,她坐在织毯上,眼皮开始打架。

她平时失眠很严重,总是凌晨才会睡。

厉害的时候,陆忱会在她的水杯里加安眠药,很少的量,次数不多。

她没有一次察觉出来的。

眼皮越来越重,重重的合上时,好像有人走了进来,开了最暗的那盏灯,然后拾起地上的相册坐到她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