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这破房子怎么能住人?!

她家小时候的猪圈都比这个好!

比这个结实!

这玩意儿……薛明珠甚至不敢大口喘气,生怕喘气声大了,就把这破房子给吹塌了!

薛明珠瞪着漂亮的杏眸,一个劲儿的运气。

薛母脸色也很是难看。

给他们分的房子十分的偏僻,已经到了外城的边角,再往外一点儿,就出城了。

这也就算了,可分来的房子根本就不能住人,这怎么算?

虽然现在才八月份,可是,宁安这鬼地方跟京城根本不能比。

京城的八月正是秋风送爽的好时节。

可是,宁安这地方竟然已经有了寒意了。

她把所有的衣服都穿在了身上,也仍然抵不住这刺骨的冷,她觉得这里的八月比京城的十月还冷呢。这破房子住不得人,那他们一家人今天晚上要住哪里?

难道,睡在马车上吗?!

马车上又不能生火!

而且,他们好不容易、千辛万苦的到了宁安,也重新获得了自由,不说好好庆祝一下吃上顿好的,可也不能再露宿了不是?

薛母习惯性的去看薛爹爹,“老爷,要不然你明天去找找差役,看能不能给换个好点的?”,至少能住人不是?

这天眼看着就快黑了,今天找肯定是来不及了,只能等明天了。

实在不行,就先去内城找找看有没有客栈,先对付一晚上。

这个时候,薛母就份外的庆幸自家老爷早早的就打理好了一切。

若是此时他们身着囚衣,又分文无有,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还未等薛爹爹说话,从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十分爽朗的大嗓门,“你们是新到吧?不用找他们,没用的。这宁安的空房子,几年不住,就都是这个样子的,再换也是一样的。”

薛家人好奇的回望过去,见在他们身后不知时站着一位妇人。

这妇人应是本地人。

穿着宁安当地特色的粗蓝布的棉裙,这棉裙看起来颇有厚度,一看就很暖和,头上挽着圆髻,发髻上插着一只油得发亮的银簪子,浑身上下收拾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天生一幅笑面,让人一见便容易心生好感。

论夫人外交,薛母自认没输过谁。

当初她还是个货娘的时候,就自由出入府县衙门后院,游刃有余;入了京之后,她也从没在其它官家夫人面前,拖过自家老爷的后腿,向来都是左右逢源,应对自如的。

现在,有个宁安本地妇人向他们释放善意,薛母抿了一下鬓角后,极其热情的迎了上去,两个妇人就这么攀谈起来了。

只留下薛家男人们面面相觑。

尤其是薛成林,一见到薛母脸上那熟悉的笑容,便开始头疼。

无数次,薛母在家招待各位官家夫人,他都早早的躲出去,这些夫人们太能说了,比五百只鸭子还要吵。

可是,现在是在宁安,他家刚分到的破房子外面,人生地不熟,他能躲哪儿去?

只能硬着头皮强撑。

薛明珠?!

薛明珠还在对她家的破房子运气呢……

“真的吗?!那可太感谢你了……这天眼瞅着就黑了,我还正愁晚上是不是要去睡客栈呢……这可真是远亲不如近邻啊。等我家房子修好了,能住了,他婶子可一定要过来喝暖房酒啊……”

远处传来薛母惊喜的笑声,原本的陌生人迅速升级成了‘他婶子’。

薛明珠缓缓转头,水汪汪的杏眼里满是迷惑。

她运气的这功夫,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被自家老娘哄得笑眯眯的大娘是谁?!

不过,很快,薛明珠就知道这大娘是谁了。

这大娘夫家姓王,她自己姓秦,是元康十三年流放过来的,夫家原本是江苏沐阳县县令。那年沐阳大水,二十万振灾银从上贪到下,到沐阳县令手里只有二万不到,王县令在官场之上不得不同流合污,因此也拿一千两,剩下的用于振灾了。

后来,贪污之事被曝了出来,王县令就被推出当了替罪羊。

王秦两家倾家荡产才保住王县令的一条命,被叛了流放到了宁安。

这些年,王县令深感官场险恶,相互倾轧,因此,冷了心肠。来到宁安后,便绝了再入官场的心思,在宁安做起了先生,家里还有几个铺子,因此,王家的日子在宁安过得还算滋润。

看着眼前这整整齐齐的五间青砖大瓦房和一大片绿油油的菜园子,薛明珠觉得王秦氏还是太谦虚了。

这哪里是滋润呢,这是相当的滋润呢。

这就是她梦想中的日子啊!

薛明珠原本兴致勃勃,充满憧憬,可是,一想到自家那个风一吹就要倒的兽皮破屋,顿时就精神萎靡了。

王秦氏给薛家人分了两个屋子,让家中唯一的一个佣人给他们烧水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