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猜得对谁的秘密(第2/4页)

张修揪揪跪搓板一夜没睡好生出来的眼屎,啐他:“你畜生!当然是传宗接代!怎么,合着你娶媳妇就是为了别的?”

宋团蹙眉:“不该是为了她圈个地儿,让她吃吃喝喝撒撒欢儿?”

“干嘛呢!养狗呢?”

“她爱吃又爱哭,我怕她嫁了我,吃不好,又要哭。”

“所以呢?”

“所以这么迟娶——”

“所以这么迟娶妻?”

不,娶她。

宋中元近期要带队去边境线执行任务,阮宁便没了人照顾,他考虑许久,又给阮宁娘家打了电话,再三确认后,把小孕妇“打包”塞给了丈母娘,只说半个月来接人,最迟不超一个月。

阮宁傻呵呵地看她老娘的脸笑,她娘也笑了:“日子过得挺滋润?看下巴吃得,油光水滑的!我这女婿看来不差。”

阮宁咧开嘴:“不差不差。”

“孩子都还挺好?”

“超重一周,肥头大耳。”

“你也挺好?”

“天天换着花样儿吃,就是有点清淡,不让吃辣不让喝奶茶。”

阮宁觉得自己蛮谦虚的,她娘一个指头截她额头上了:“嘚瑟劲儿!你小时候每次考一百回家就挺着胸脯这模样,恨不得五个脚指头都乐得岔开。”

阮宁掀眼皮扮鬼脸,暨秋漂亮沧桑的眼睛中有隐约的泪光,她抚摸着阮宁的长发,轻轻呢喃:“我的儿啊,好些年,没瞧见我的小栓了,今天怎么回来了?”

阮宁一愣,抬头看她,这不是她八岁时得亮高挑的妈妈,可是她却仿佛是从这一瞬间才老起来的。

阮宁有些恐惧她的衰老,从幼时每次的选择便注定,她对妈妈只能深刻地依赖着。妈妈一直温柔而坚定,哪怕做着婆家人所不齿的决定时。阮宁曾深深恨她,为着父亲,又曾把这恨深深藏在心底滴水不漏,她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爱从不是假的。

她盼妈妈好,也胎妈妈幸福,这期冀最后总能压过一切自我的情绪。

一向沉默的陈叔叔拉着她在小镇上散步,给她买果子,带她吃砂锅鸡汤,他看她吃完,才难得多嘴,轻轻说了一句。他说:“孩子啊,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爸是一样的啊。”

一样爱着你妈,一样是你的爸爸。

阮宁像个得了中二病少年,事实上她只是个蠢孕妇,蠢孕妇用手挡脸,指缝中流出眼泪与鼻涕,悼念死去的小栓,死去的爸爸,死去的妈妈的青春。

至于叔叔,他不是她爸爸。

每个人都有爸爸,可每个人都只有一个爸爸。

有些爱可以替代,有些人,不可以。

暨秋为她备好补品礼物,告诉她,去阮家探望是应有的礼数,又给阮家打了电话,阮令听说孙女儿如今有孕六七月,自然不肯让她坐出租车过来,便让阮静接她来家中。

如今的阮静官越做越大,却依旧孑然一身,一丝不苟,没有一刻外泄的情绪。他像一个排列整齐的铁制文具盒,刚硬而有条不紊。

阮宁快要做妈妈了,仍对这哥哥有着恐惧感。

阮静打开些微天窗透气,他目视着远方:“我从没想过,妞妞也有嫁人的一天。说起来似乎是我荒谬,可是瞧着你从一丁点儿变大,倒总恍惚,觉得你还是个孩子。你这次出嫁,实在打破了我们三家……不,准确说来,是四家的平衡。”

院宁揣摩者他的话,想这四家,是指?

阮静金丝眼镜下的消俊面庞无意义地泛笑,再他没有少年时的促狭和温柔他说:“我真的蛮好奇的,妞妞,你是真的不知道宋林对你……”

阮宁点点头,可是眼中却出现一刻的迟疑,过了一会儿,又肯定定地摇了摇头:“他不喜欢我,大哥。”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超出我想象的聪明,从很小就如此,阮静确定定地告诉我,宋林非常花心,不喜欢任何女人,只爱他自己。我对这说法并不认同。每个人都有软肋,也都有秘密,更有不愿承认的东西。”

阮宁说:“我比你还想知道,他抓着我不放的原因。”

阮静兴味很浓,他说:“妞妞,我同你打个赌,怎么样?”

“赌什么?”

阮静眸光深幽:“就用彼此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来赌,怎么样?如果宋林有一天主动告诉你他的秘密,就算我输,我也告诉你我的秘密。那个你最想听到的秘密。”

阮宁在阮家住了三天,阮二婶对她关怀备至,这回想必是真心的。她远嫁延边,远离老爷子的身旁,也远离了园子的核心,不必再担心她嫁给宋林或是旁人,一朝反转,咄咄逼人,养虎为患。

我对猫狗怜,因非我族类。

阮宁佯作不知,每天陪着爷爷说说话儿,听他嘀咕些老人才有的小烦恼。诸如“我脸上老年斑又长了一大块,妞妞我是不是大概再过二十年就要死了,天哪,我只能再活二十年好像很可怕”或者“昨天栗老头儿说他三个孙女儿有两个都结婚了,眼瞅着要抱重孙了,呜鸣鸣呜,我只有妞妞一个结了婚的孙女儿,我又输了,不想输,呜鸣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