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心中多么高兴(第2/4页)

她说:“妈活了大半辈子了,爱情这玩意儿你越老越不稀罕。你不是鄙视你妈跳广场舞跟别的大妈模一样吗?几十年后,你要真不爱跳,你去做高数解函数啊,那会儿你妈两腿一蹬两眼一闭,鬼才懒得理你。可操碎心了你这死孩子。你鄙视广场舞,广场舞鄙视你不?跳广场舞多好啊,锻炼身体,音乐美妙,你这种小孩简直没有审美没法沟通。不让婚姻改变你,能坚守住自己,还怕什么!健康平安既然跟男人无关,那更跟嫁不嫁人无关了。你活一辈子可不是活给你妈看的,你说呢?”

阮宁被老太太唬得愣一愣的,觉得自己似乎反而落入窠日。关了手机,躲在房间中,沉思了几儿天。

待到想明白了,打开手机,老周正巧打电话过来:“孩子,你可算开机了,张院长让我问问你,想好没,预备去哪儿?”

她说:“延边。”

张登秋家自去了一趟园子,告知阮老女儿将要结婚之事。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阮老对这个孙女婿倒是挺满意的,对于张暨秋来请示自己的的行为也是满意的,之后又略有不放心,打电话到了延边司令部,把宋中元的底细细细问了清楚,知晓这人是宋家的远方表侄,人也优秀,便安心了许多。

阮老平日和宋荣关系一般,蛮腻味他家上上下下透出的那股快馊了的清高劲儿,如今结成了半个亲家,纳凉瞧见宋荣,难得和缓,冲他笑了笑。笑得宋荣直犯嘀咕,回家研究阮家最近是不是又要放什么大招,毕竟阮敬水如今彻底取代了。

他哥哥当年的职位,坐到一方将位,顺风顺水,阮静也极争气,阮家不可小觑。

初五的时候,团座带着张修等人来接亲,还是人手一个小马扎,在高体站坐了规规矩矩的一排,院宁不自觉地也去摸自己的小马扎。她妈看人人都有,刚给她也做了……

团座扶着她,把她安置到一旁VIP区域座位,淡淡道:“你不用。”

他站在她身前,护着她,像青翠的高山一样。

不言不语,眼神警觉。路人瞧见他,都绕着他和阮宁走。

阮宁尴尬地拉了拉他的衣角:“你也坐,团座。”

团座看着熙攘的人群,淡淡开口:“人多,冲撞了你,不好。”

阮宁连连摆手:“我壮着呢,你看我的二头肌。”

他站得笔挺,看着她担着自已纤细得可怜的胳膊,拧紧了眉。他说:

“吃饭少,怎么有力气?没有力气,怎么生孩子?”

阮宁挠了挠头,低头看着微微隆起的肚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候车厅开始播音,驶向东北的列车即将开始检票,宋中元远远朝张修挥了挥手,张修点点头,立刻站起身,吹了军哨,整装待发。战士们起身站立修整队伍,前后加起来不过十几秒钟,显然训练有素。他们朝宋中元和阮宁瞧过去,打了个敬礼,眼神温柔有力。

阮宁问道:“大家来接我,合不合规矩?”

宋中元淡道:“不必拘泥于这些。他们想来,师长肯批,地方上打过招呼,喜事人人都肯放行。”

阮宁又说:“听闻如今军中大家处事都低调,你这么大胆,不怕招惹是非吗?”

四月的天,傍晚时还有些微凉,宋中元取出新毛毯,搭在阮宁臂弯,垂月道:“一辈子一次的婚礼,这样的待遇,我宋某人还配得起。”

婚礼当日,军区大大小小都送了贺词,证婚人、主婚人均是首长。先前傅慕容诽旁他为人极差,可见不实。

史中元依旧着竖领军装,阮宁穿了婚纱。她起初准备草草了事,随便穿条红裙子就行了,宋中元则一早把婚纱备好,她诧异他容貌粗犷却处此细心,但心中终归是领情的。

婚纱样式极美,纱白而软,拖着长长的尾,皎秀明亮,干净得好似一汪水、一只冰凉的翡翠冰得带给人的观感。

阮宁就这样,仿佛穿着过去,嫁给了未来。

她没爸爸,便无人挽着她的手臂,这婚礼所有有关父母的婉情及离到的痛意通通无从宣泄。十五岁的她,曾想嫁给林迟,爸爸站在这头,林识站在那头。可如今,这两头都是空的。

戴着手套,捧着花束,朝前走,那里站着陌生人。

她认真而局促地希望每一步都不要犯错,台下所有人都能看出这是个多么紧张古板的新娘。阮宁因为连日的疲惫眼下显得乌青,她拘谨客气地伸出手,那个男人明明在路的尽头等候许久,可是那只手却缓缓又缓缓地握住她的,似乎永不嫌慢。

司仪说宋团长娶了这么漂亮的新娘,有没有什么想要对她说的话,或者送给她的?

宋中元从大衣内侧口袋中掏出一张信纸,僵硬地念着。

阮宁本来也很僵硬,可是听完却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