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笑着笑着就老朽(第2/4页)

阮宁:“哟嘿,打的慕容哪儿?”

姑娘嘴上看热闹不嫌事大,心里却想自己从前是怎么自戳双目,瞎到无法自理,看上这么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渣滓洞中的渣的。

身为将门虎女,尤其侦察团,先前叫巡防团,还是阮宁爸爸一手创立,打拼出来的第一副家当,她比谁都清楚,冬天的一件衣裳对真枪实弹作战的侦察团战士有多重要。他们在边界做任务,时常几天几夜埋在雪坑中,多一件衣服,有时救的是一条命。慕容不分青红皂白,拿了别人救命的衣服,这是不仁,不问自取则是不义,至于一开始连数据都没核对准确就上报,导致衣服根本性的短缺,则让阮宁更不能容忍。这是数学不好,是严重的智商问题啊!数理化小能手阮宁同志最烦数学不好的学渣。

小武想来因为此事,心中也是对慕容有三分看法的,因此对慕容挨揍颇有些幸灾乐祸,噼里啪啦地打字:“听三团人说,慕容脸都肿了,沈荷心疼他,又怕他出去丢了面子,听说用什么什么化妆笔给他遮着了,可我们战友都说,之前瞧着是块调色板,五颜六色的,现在一打眼,像植物大战的僵尸。”

阮宁嘿嘿笑:“你们团长他老人家受伤了吗?”

小武说:“阮阮姐,不是我跟你胡吹,我们团长他老人家在141师跟人打架就没输过,至于我们团,跟人战斗就更没输过了。”

阮宁皱皱鼻子,与有荣焉:“我就知道。”

她爸爸那会儿,侦察团就没打输过。头颅可以不要,军旗不可以放倒。热血可以流尽,祖国不可以辜负。这玩意儿,搁几十年前是信仰,搁现在,是偏执。

这样看来,侦察团团长他老人家不但人缘不好,心硬手很,而且执拗强势。

阮宁忽然发现,慕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他固然是肝脑涂地咬写老人家为敌无破,但老人家大抵是懒得理他,因为一旦团长老人家出手,这人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嘛。

阮爷爷这两年一古生念精孙女儿。以前未觉衰老时,倒也没有把子嗣儿孙太挂在心上,只是近两年,身体状况和精神大不如前,反倒总能梦贝亡子敬山,实在无法开颇。人老的时候,又爱回忆最年轻的时候和最快乐的时候。敬山的出生恰巧占齐这两个时间节点。他小时候极胖,下巴足足有四层,似个捏得十分抱满的小包子。阮令那会儿还不叫阮令,因为行八,大家都喊他小八。阮小几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触了触儿子如白馍馍一样的脸颊,小包子便咧嘴笑成了小满月。

阮小八一直记得那个笑,直到变成阮令,直到小包子死去。

他的小包子死了。

阮令自认在战场拼杀几十年,早已看淡了生死,可是他后来才发现,他看淡的是自己的生死,而不是小包子的。

他死了还有小包子在,还有一息血脉,可小包子死了,他似乎也就完完全全地死了。

同理可证,阮宁活着,他的小包子也竟约等于还活着。

因存在这个念头,他常常思念孙女儿,茶饭不香。

他逼着阮致靠拢孙女儿,说:“你反正也很闲,每天不务正业。”

阮致心塞,说:“我沾了钱您嫌我脏,我织网搭桥您说我不务正业,爸爸如今在军中顺风顺水,阮家一路荣耀,爷爷您怎么就不肯消停?嘿,我就不明白了,妞妞是块大磁铁怎么着,那丫头好在哪儿了?”

阮令红眉毛绿眼睛,要发恼。阮致说:“得,我带磁铁来家,您老就安生等着,不要坐立不安的,奶奶看着您都着急长燎泡了,直骂我是个不成器的,喝了好几缸凉茶也不济事儿!我这是倒霉催的,你们因为妞妞斗气,我招谁惹谁了?”

阮令听明白他话里话外的讽刺了,啐道:“怎么着,全天下的好事儿都得你们祖孙几个占完吗?你爹司令令位儿上坐得安稳,你们别得了便宜又卖乖!”

阮老太太捂着胸口说:“你这说的是人话吗,我当年是苛待你儿子、孙女儿了还是怎么着了?”

阮爷爷头一梗:“废什么话!我要见妞妞!”

阮宁起初不肯来,当年和阮致说过那样的话后,怎么还愿来这园子。可阮致嘴皮子磨破了,差点下跪保证以后做个不害人的好宝宝,阮宁才犹豫地上车。

待她们进园子的时候,说来也巧,刚好碰见宋林。

他正开着跑车出园子,副驾驶上的姑娘却换了个人。

一样的花容月貌,不一样的人。

“Urica呢?”阮致同他关系好,直接大刺刺地问了,又细看了这姑娘一眼,诧异了,笑道,“真有你的,宋林,连Blueyee的第一人龚小姐都带出来了。”

Blueyee?

阮宁听过此话。作为H城娱乐业界会所中的翘楚,Blueyee一直屹立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