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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消息让我非常不安。莉拉告诉我她结婚的事是在六月,正是我口试的那天。当然,他们的婚礼是可以预测的事情,但现在他们定下了日期——三月十二日,这让我觉得好像忽然一头撞在了门上。我产生了一些猥琐的想法,计算着剩下的月份:九个月。也许这九个月足以使皮诺奇娅的排斥、玛丽亚的敌意,还有马尔切洛·索拉拉的闲言碎语口口相传,就像埃涅阿斯的丰功伟绩,闹得整个城区里人人皆知,能使斯特凡诺承受不了,最后悔婚。我为自己感到脸红,我们的命运分道扬镳,我再也没办法勾勒出一张使之相连的图纸。那个日子非常具体,会让我们的生活差异越来越大,鸿沟越来越深,最糟糕的是,她的命运要比我的好得多。

我更加觉得学习这条路变得毫无意义,几年前我走上了这条路,只是为了让莉拉羡慕我。但她呢?现在她不再关注读书的事。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我不再准备考试,晚上睡不着,想着我那少得可怜的爱情经历:我和药剂师的儿子吉诺接过一次吻;尼诺的嘴唇掠过我的嘴唇;还有我和他父亲那次仓促、肮脏的身体接触,就这些了。莉拉却要在来年三月——在她十六岁的时候,拥有一个丈夫,然后一年之内,在她十七岁时,会有一个儿子,可能还会有其他孩子。我觉得自己的生活很没有意义,我绝望得哭了起来。

第二天,我很不情愿地去参加考试,但发生了一件事,让我觉得好些了。杰拉切老师和加利亚尼老师是主考老师,他们表扬了我的语文。尤其是杰拉切老师,他说我的作文写得越来越好了,他要给其他老师读一段我写的作文。我听到他念的那段,马上就意识到那是几个月前我开始尝试的写作训练:我不再使用那种矫揉造作的语气,不再采用过于僵死的句子,尽量使用一种流畅、吸引人的文笔,就像我在伊斯基亚岛时,莉拉写给我的那封信的风格。我听到老师在朗读我的作文,加利亚尼老师一边倾听,一边默默点头。我意识到:我做到了。当然,那不是莉拉的写作风格,那是我的风格,好像在老师的眼里,那是一种特别值得赞赏的风格。

我升到了高三,每门课程都得了十分,但在家里,没人觉得意外,没人为我庆祝。我看到他们都很满意,这是真的,我为此感到高兴,但他们并没觉得这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我母亲觉得我在学校的成绩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父亲说,我应该马上去奥利维耶罗老师家里,让她给我搞到下一学年的课本。我出去时,母亲在我身后大喊:“假如她再让你去伊斯基亚岛,你就对她说我身体不好,你要在家里帮我干活!”

老师表扬了我,但不是全心全意,一方面因为她也习惯于我成绩优异,另一方面是因为她身体不是很好,嘴里的溃疡让她很痛苦。她没有提到我需要休息,以及让我去伊斯基亚她表姐内拉那里的事,却忽然间提到莉拉。老师在路上远远地看到过她,莉拉正在和她男朋友在一起。她说,就是那个肉食店老板。最后,老师说了一句让我至今还记得很清楚的话:“赛鲁罗小时候头脑的聪慧没有找到出口,格雷科,最后她的美都展现在脸蛋和胸上,还有大腿和屁股上——那些美在这些地方都会昙花一现,就像从来没拥有过一样。”

自从认识奥利维耶罗老师以来,我从来都没有听到她说过一句脏话。那次她说了“屁股”,但最后她又嘀咕了一句:“对不起。”但让我印象很深的不是那个词,而是她的懊悔,就好像她意识到:莉拉的天分都白白浪费了,这是一件让她觉得非常可惜的事情,作为老师,她没能好好保护她、引导她。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更有出息的学生,离开时觉得轻松多了。

唯一一个公开对我表示庆祝的人是阿方索,他也升到了高三,每门成绩都是七分。我感觉他对我是一种纯粹的欣赏。在我们的同学以及家长面前,他做了一件本不该做的事情,他好像忘记了我是个女生——他不应该碰我的,但他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在我的脸颊上吻了一下,非常响亮的一记吻。但他马上察觉到这样做不好,就放开了我,向我说对不起。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大声喊道:“每门成绩都是十分!真是太不可能了!都是十分啊!”我们一起走回家,在路上谈论了他哥哥的婚礼,还有莉拉。我觉得非常自在、愉快,我第一次问他对未来的嫂子有什么看法。在回答我之前,他迟疑了一阵子。最后他说:

“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参加过的竞赛?”

“谁能忘得了呢?”

“我当时确信我能赢,因为所有人都害怕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