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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说过了,那天夜里我错过了很多事情。浓郁的节日气氛、我们面临的危险,尤其是那些男人身上迸发出来的激情,要比天空的烟花更让人心旌荡漾,我忽视了莉拉。就是那时候开始,她的内心发生了变化。

我已经说过,我当时没发现发生在她身上的事。从表面看,很难理解她的变化,但后来我马上就觉察出来:她变得很慵懒。那个晚上过后两天,尽管不用去学校,我还是起床很早,想陪她走到铺子去开门,帮助她打扫卫生,但她没有出现。后来她很晚出来,而且拉着脸,我们走在居民区里,尽量回避过他们家的铺子。

“你不去上班吗?”

“不去。”

“为什么?”

“我不乐意去。”

“新鞋子呢?”

“还差很远呢。”

“那怎么办?”

我觉得,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唯一确信的是:她很为哥哥担心,比之前几次我看到她时更加担心。正是这种担忧,改变了她对财富的看法。她还是着急变得有钱,这一点没什么可说,但财富不再是她小时候想象的那样了:没有保险箱,没有宝石和金币的光芒。在她脑海里,财富现在好像都变成了水泥:会加固,变硬,会修补这个那个东西,尤其是会修好里诺的脑子。他们俩一起做的鞋子,里诺觉得已经做好了,要拿给费尔南多看,但莉拉很清楚地知道(她觉得里诺也应该知道),那双鞋子问题很多,她父亲看到那双鞋子会直接扔了。因此她说,他们需要再试试,再改改,因为开鞋厂是一个非常艰难的过程,但里诺已经不想再等了,他迫不及待地想和索拉拉兄弟,或者斯特凡诺一样有钱。莉拉已经没办法和他理论了。忽然间,我觉得她好像对财富本身失去了兴趣,在谈论金钱时,她不再两眼放光,只是觉得钱可以避免她哥哥闯祸。“都是我的错,”她向我坦白说,“我让他相信财富唾手可得,好像就在街角。”但街角并没有财富,她瞪着一双有些发狠的眼睛问:“到底怎么才能让他平静下来。”

里诺真是着魔了,比如说,莉拉不再去铺子,费尔南多从来都不责备她,相反,他说他很高兴莉拉能待在家里,帮助母亲干活,而她哥哥却异常愤怒,刚过完新年,他们就大吵了一架。里诺低着头,在路上堵住我们,对莉拉说:“赶紧来干活!”莉拉回答:“想都别想。”他就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她甩开他的手,开始骂了起来,里诺给她一个耳光,对她喊道:“那你回家去吧,去帮妈妈干活吧。”听了里诺的话,她连一声招呼都没跟我打就径自走了。

他们的矛盾在主显节那天达到了顶峰。莉拉早上醒来时,看到床边放着一只装满煤炭的袜子,她明白那是里诺干的。吃早饭的时候,她给所有人摆好餐具,单是没给里诺摆。这时候她母亲出现了,儿子给她床头的椅子上挂了一只袜子,里面装满了糖果和巧克力,她觉得很感动。她很宠爱里诺,当她看到里诺坐的位子上没摆放餐具就马上要摆,莉拉阻止了她。母亲和女儿正在争吵,哥哥出现了,莉拉马上朝他扔过去一块煤炭。里诺笑了起来,说那是一个玩笑,想逗她开心。当他发现妹妹较真了,就捉住莉拉想打她。费尔南多出现了,身上还穿着背心和短裤,手上拿着一个盒子。

“你们看看,主显节巫婆给我带来了什么礼物?”他说道,能看出来他很恼怒。

他从盒子里拿出了两个孩子偷偷做出来的鞋子。莉拉惊异地张大了嘴巴,她对此一无所知,里诺自己一个人决定通过主显节礼物的方式,把他们的工作成果展示给父亲。

她看到哥哥脸上现出了一丝微笑,还夹杂着一丝忧虑,她也看到了父亲警惕、犀利的目光。她感到,在天台上惊吓到自己的情景再次出现,在浓烟和鞭炮声中,里诺失去了他通常的轮廓,她现在面对一个变形的哥哥,这个哥哥可能会变成一个无法挽回的人。在那个微笑,那道目光里,她看到了一种让她无法忍受、丑陋的东西。尽管她觉得难以忍受,但她还是继续爱着哥哥,她感觉到自己需要站在他身边,和他相互帮助。

“真是漂亮啊!”农齐亚说,她根本就不懂鞋子。

费尔南多一句话都没说,做了一个发怒的表情,像电影演员兰道夫·斯科特,然后他坐了下来,先穿上右脚的鞋子,再穿上左脚。

“主显节女巫,”他说,“真是照着我的脚做的。”

他站起来感受了一下,在家人的注视下在厨房里走来走去。

“真的很舒服。”他评价说。

“这双鞋子像阔佬穿的。”他妻子用幸福激动的目光注视着儿子。

费尔南多又坐了下来,把鞋子脱了下来,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看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