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坠落(第3/4页)



  这个陈健不是别人,正是死去的陈有和的小儿子,父亲死后,被照顾性的安排进公司,一来就得到了好岗位。在最能学到东西的组装班干活,表现还算不错。

  向远仿佛又感受到脖子以下的肌肤烧灼似的疼痛,那稀硫酸泼在身上。遍布的红痕让她连续好一段时间不敢将身体示于叶骞泽之前,她不愿意叶骞泽知道,他一心帮助的人是怎样的怨毒。不愿意他失望。然而现在向远觉得叶骞泽在用看不见的强酸往她脸上泼。

  泼硫酸的人是陈健的大哥,已经被向远换了个理由弄进了监狱,像他那样时常喝酒闹事的人,找到他其它的把柄并不难。而陈健本人在江源这一段时间也还算安分守己,向远知道,叶骞泽把他在这个时候派往贵州,是给他个立功的机会。回来之后也有利于提拔。叶骞泽始终放不下陈有和的事情,向远忍了,可他现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了她一个下不去的台阶。

  向远觉得自己的背离开了靠椅,蹦得笔直,然后,又渐渐地,渐渐地在很多人无声探究的眼神里松弛了下去。

  “还有人有意见吗?”她环视会议室一周。

  鸦雀无声。

  “好的,那就这么决定了,散会。”

  向远干净利索的收拾好自己面前的东西,离座走出会议室,中途没有片刻停顿。

  售后服务队出发那天,李副对向远说,“对不起,我在提出周军的时候应该更注意策略。”

  向远笑着制止了他往下说,“你怎么也糊涂了。你换着法子说就有用了?这事跟你没有关系,他那是冲着我来的。”

  叶骞泽不会不知道向远对周军的看重,向远觉得他甚至不是反对周军,也不是反对这件事本身,他是在反对她。反对这个跟他同床共枕却道不同难与之谋的女人。这样的事情在袁绣那件事以后已经不是第一回了,叶骞泽后来要求向远跟崔老板协商,将袁绣调至山庄的其它部门,向远拒绝了,从那次开始,向远决定的事,他总本能的抗拒。

  也许叶骞泽要的只是在某种形式上战胜向远的感觉,她现在就宛如为了与他对立而存在的一个反面。

  向远是知道的,所以她放弃了在会议上争辩,事后她也开始反省自己,她想,自己是不是也错了,也许她该在叶骞泽面前学会让步和妥协,那些对和错,她坚持地规则会比她的丈夫更重要吗?她不能再让自己和叶骞泽这么下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苦苦追寻的人越走越远。

  所以,陈健随同售后服务人员前往贵州那个晚上,向远在床上转过身,艰难地对着身边的人解释。

  “骞泽,我想跟你说的是,我对陈有和一家没有偏见,也不是反对你对他们的照顾,我只是……只是觉得凡事应该有个度,当然,我的这个‘度’也许在你看来过于苛刻。我所有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公司好,我……我不是说我有多……怎么说呢,不是说我……我只是希望你能理解我。”叶骞泽是醒着的,他没有转身,只淡淡地说了句,“向远,我没有办法理解你的冷酷法则。就算你是对的,你所谓的正确也太无情了,让人心寒。”

  “可我对你无情吗,骞泽,一事归一事,因为这些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我很……很难过。”

  “你只会为你自己的事难过,是吗?”

  向远强行把他的身体扳过来,面对着自己,“袁绣的事我没有办法,就算我答应你,跟崔老板挖了这个人,你以为袁绣自己会肯吗?她会做什么?她愿意在山庄里做一个端茶送水的服务员,领那点可怜的薪水?别傻好吗?没有什么逼良为娼,她在给崔老板做事之前,就是干这一行的。难道崔老板肯放人,我们就供着她?要不你该拿她怎么办呢?人活在世上,各有各的路要走,我们没有办法把每个人都拉到自己认为正确的路上来。还有,崔林不可能放人的。骞泽,你也答应我,不要惹这个人,他的来路很复杂,我们不要惹祸上身。”

  她做事一向不喜向人解释,现在才知道解释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如果说我已经惹了呢?”

  “你……”

  “那天,我让人把袁绣送到医院去了,崔林下手太狠……你放心,医生刚处理完,她自己走了。”

  向远闭上眼睛,再轻轻张启,“好吧,那就让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好吗,骞泽,我们还像以前那样。”

  叶骞泽喃喃的低语,“以前……以前?向远,我越来越看不清以前了,那时的我们,好像是另外两个人。究竟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