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中开头,却猜不着这结局(1)(第3/3页)

  容的那些话——未必没有道理,在此之前习容容给她讲过各种各样的道理,其实哪一样她都明白,甚至劝人的时候还能拿出来讲个子丑寅卯。然而世

  上那么多禅经偈语,又岂是心里明白便能驱除一切烦恼的?

  大概她真的是慢了半拍,和杨越分开时倒未必觉得多痛,却要用此后漫长的时光,慢慢消化他们曾有的甜蜜,和离别的苦楚。

  谁知凌千帆唇角微动,掩过一丝落寞:“我倒宁愿,你们是因为我,才变得不可能的。”

  未几菜上来了,各色各样的雕花鱼形白玉瓷盘摆了一桌,粉紫翠绿的,搭配得煞是好看。凌千帆戴上手套帮她剥虾,贝菲紧抿着唇,良久才问:

  “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送他去德国吗?”

  凌千帆两指正捏着虾头,不自觉地把虾身捏了下去,这个问题,以及它背后藏着的那些疑问,曾盘旋在他脑子里无数次。他甚至动过念头要去追

  本溯源地查个究竟,然而人的想法有时就是这么奇怪,越想知道真相的东西,竟越胆怯得不敢去触碰。在忙得像陀螺的这些日子里,夜深人静时他也

  会想到这个问题,他不知道杨越在贝菲心中,究竟代表着什么;他不知道自己在贝菲心里,又代表着什么。第一次他可以骄傲地说他不屑做备胎,然

  而当他觉得心底流逝的那些激情和青春有失而复得的可能时,竟卑微得犹如那些在佛前顶礼膜拜的信徒,虔诚地祈祷那佛光停留得久些,再久些。

  他拈开虾壳,给虾肉蘸好调味汁,送到贝菲唇边,然后极镇定地笑道:“你不愿意说的话,我不会强求。”

  “因为我对不起他,”贝菲自嘲地笑,也许到现在去计较她和杨越谁对不起谁,已经没有太多的意义,他们曾共同拥有那么多的回忆——那些并

  不太美好的回忆,已经压得她太久太久。他们携手在阴影里,徘徊了太过漫长的岁月,而现在,她已不愿再被过去的阴影所困扰。

  她想走出来,彻底地走出来,挥慧剑,斩前缘。

  “故事太长,我已经没有心情讲了,”贝菲无奈笑道,“我想走出来,可是我又内疚,觉得欠他太多。你能不能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

  要为难杨越。”

  “能发生什么事?”

  “我不管,你答应我。”

  凌千帆点点头,双眸中的融光又燃起炽烈的温度,突然间他心情又前所未有的好,如寂夜丛林里的篝火,噼噼啪啪地燃起来。贝菲若有所思地瞅

  他一眼,低下头去没再说话,闷着头捡了只螃蟹,撇开两只蟹脚开始大快朵颐,毫无形象可言。凌千帆看她吃得面目狰狞,一口一口好像和螃蟹有仇

  一般,忍不住笑起来,片刻后又轻声道:“杨越那边,我会好好处理的,你不用担心。”

  她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凌千帆看着她连吃了三只螃蟹,伸手去拎第四只时终于忍不住伸筷按住:“螃蟹性凉,吃多了不好,吃点别的吧。”贝

  菲苦着脸咕哝道:“我吃了两只母的一只公的,你不让我吃这只,会有一只母螃蟹很寂寞的。”

  凌千帆差点栽到桌下,极无力地看她吃完第四只,贝菲这才除下手套,凌千帆掏出手帕替她擦掉吃螃蟹时唇角沾上的汤汁。贝菲不领情地白他一

  眼,舔舔唇狐疑道:“你被人服侍的时间太长了吧?现在喜欢自虐?”

  凌千帆正色纠正道:“错,自虐纯属自娱自乐,我喜欢有互动性的活动。”

  他一脸的春情荡漾,贝菲心底默默哀叹,这个人俨然是无可救药了。

  然而凌千帆很开心,江边的风又吹进来,拂过脸上时凉丝丝的,通体畅快;江上的轮渡灯火明灭,昏昏黄黄的,伴着暗夜里汩汩的水流声,暖入

  心底;满桌的湖鱼海蟹,被贝菲敲打得狼藉,微山湖蟹所余的一滴黄酒残汁,也能让他醉过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