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3/4页)

他这席话一出,让众人俱惊。

谁也没想到今日这事儿竟会以这样滑稽荒诞的结局收场,都看得出来,那首首诗中所写的女子,是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断不会是太傅的发妻,一个年过五旬的老妪。

太傅所言,不过是欲盖弥彰,而盛月姬的不敢与温阮对峙,以及太傅突然发声说是诗为发妻所作的时机,则早已证明那女人是谁。

弟子们心照不宣,低声窃窃,对着这位花甲老人指指点点,每一下都似戳在他的脊梁骨上。

他浑身颤栗,摇摇欲坠,一副枯老的身子骨似要散架了般。

他撑着这副几乎要散开的骨架子,向温阮深深拱手作揖“温姑娘,蒙冤受辱了!”

温阮简单地作了个总结,重复问道“所以,太傅可为我证明,这些诗句并非是写给我,而是有人从你那处抄了来嫁祸我的,是吧?”

“正是!”太傅咬牙道。

温阮点头,冲盛月姬柔柔地笑“唉呀,不好意思,竟是误会盛姑娘了呢。”

盛月姬险些气得当场吐血,脸上跟打翻了染料缸似的,五颜六色,煞为精彩。

温阮又抬首,望着方才那些等着看自己笑话的人,和善地问道“刚刚安陵君说,故意诋毁侯府清誉者,当杖责几十来着?”

“三十!”于悦又高兴又激动,兴奋地大声喊道“当杖责三十,发配边疆!”

温阮冲她眨了下眼睛,又继续道“现在呢,还有人吗?”

“我,我们误会了,也不知是哪个不要脸的诬陷温姑娘。”

“不错,我们是被奸人蒙蔽,等抓出这个人,必要向温姑娘赔罪才是!”

“这些诗一看就不是写温姑娘的,是吧?”

“是是是,不是写温姑娘的。”

温阮微笑地看着这些人,他们见风使舵倒是拿手,来年入了朝堂,必是一等一的好臣子啊。

温阮尤其深看了一眼那个先前拱手,撺掇太傅严惩自己的人,这球中诗句,总得有人放进去才能闹出今日这么一场大戏来。

那人往后躲了一下。

“你跑什么,你刚才不是喊得最凶吗!”于悦一把将他抓出来扔在地上,踩在脚下,“温阮,你说怎么处置?”

“就按律法吧,我们是遵纪守法的好公……好良民。”温阮笑道。

“行,我等会儿就抓着他送去京兆尹府!”于悦好痛快,好解气啊!

这下马威来得狠,谁也不敢再吱声。

而纪知遥和吕泽瑾看着今日这情形,早就明白了,那些艳i情至极的下流诗句是太傅写给盛月姬的。

太傅他是帝师,夫子,是三朝元老,不曾想,此刻险些落得声败名裂,斯文扫地的下场。

他们更不能想象的是,这样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儿,是如何与盛月姬相处的。

一树梨花压海棠,想想,怪恶心的。

到了此刻,温阮算是为自己证明了清白,连消带打地也把盛月姬拉下了泥潭让她自食恶果,几颗龙珠内心是何感受,她隐约也能猜到些,温阮心情不错。

温阮小心翼翼地下了马,将于悦手中剩余的诗整理好,递还给太傅,慢声道“多谢太傅为弟子澄清。”

太傅抖个不停的手接过纸张,忽尔狂笑,悲愤难抑,将全部纸张扔于天上,纷纷扬扬而下,如一场蒙冤受耻不得昭的大雪。

他在这场大雪中颠步错乱,最后竟怄出了一口黑血洒在地上。

“太傅!”温阮扶住他。

他推开温阮的手,摇头悲笑,老泪纵横“罢了,都罢了。是老朽糊涂,是老朽之过。”

他颤颤巍巍地蹒跚离开,深深弯下去的腰再也直不起来。

温阮看着,不知为何竟也动了些恻隐之心。

今日之事,太傅不知情。

他送给盛月姬的那些诗,被盛月姬拿来利用了。

温阮抬头看了看天,轻吐了一口浊气,又轻声道“萧夫子可知我为何知道那些诗是写给盛姑娘的?”

“姑娘聪慧之人。”萧长天面色悲戚,不说太傅私德如何,于学问之事上,他足足担得上一声文坛泰斗,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他看着亦有不忍。

“粉香汗湿瑶琴轸。”温阮边说边看向他身后的盛月姬,轻声道,“萧夫子是知道的,我琴艺不精,且不爱学琴。”

萧长天悲然阖眼。

他身后的盛月姬顿时唇色失血,萧长天最喜琴,琴本高洁,被如此玷污,萧长天怕是心痛难忍。

“长天……”盛月姬呐呐一声。

萧长天摆摆手,低着头落寞而寂寥地慢步走了。

温阮回头看了看场中的人,想来今日这骑射课是不用上了,她笑着跟于悦道了别,慢步往仕院外走,殷九野跟在他身后。

她边走边问“我看太傅搬出他发妻的时候,神色极为悲痛,他与他妻子的关系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