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立春(09)(第2/3页)

“别这么叫你爸,没大没小的。”

阿婆当年看中宁樨的祖父,也是图他知冷知热。过日子不需要太多花样,互相扶持,互相包容即可。从这一点讲,温岭远成熟稳重,轻易不生气,年龄大,自有年龄大的优点。

就连今天帮忙准备团圆饭,该是宁治东和宁樨的工作,他也二话不说地揽下来。干活的时候,她一个老婆子在那里絮絮叨叨的,他也能与她聊得有来有回,还纸上谈兵地,教了她几个做药膳的方子。

温岭远这个人,她实在是挑不出来任何的毛病,唯独剩下最后一个问题,当是鸡蛋里面挑骨头:“是他先对你上心,还是你先对他上心的?”

宁樨笑说:“当然是我先的。他这么循规蹈矩的人,他不敢的。”

“反正,你要觉得好,阿婆疼你,当然是支持你。只是脑瓜子放灵光一点,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跟阿婆说。”

下午四点,茶室里宁治东和李勇他们牌局正酣,阿婆也回房去打一个盹儿。

白日漫长。

宁樨去了新房那边,看温岭远有没有醒来。

他房门是没有上锁的,轻轻一扭就开。床单换了新,一套灰色格纹的。

宁樨蹲在地板上,趴于床沿,小声地喊:“温岭远,你要不要起床啊,我好无聊啊。”

这一点声量,根本不可能将他吵醒。

她便伸出手指去,轻轻压他的那一排睫毛。他微微地皱了皱眉,翻个身,变成平躺的姿势。

宁樨不屈不挠,朝着他的耳朵里吹气。他“唔”了一声,眼皮微动,缓慢地睁眼,一转过目光,就看见她捉弄得逞的笑。

温岭远一把抓住她的手,声音三分未睡醒的慵懒,“要吃晚饭了?”

“没有,才四点半,只是我好无聊。”

“那你上来,跟我一起睡。”

宁樨露出戒备的目光。

温岭远笑了,“大白天的,你怕什么?”

“谁知道,你这个人,才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正经。”

“怎么,现在总算不害羞了,不故意躲着我了?”他笑问。

宁樨没有替自己辩驳,她脱了鞋和外套,爬上床去,躺于温岭远身侧。温岭远探头去亲她一下,不带情.欲的。

宁樨看他眼下明显一圈睡眠不足引起的淡青,拿手指揉他眉心,低声问:“很累?”

“你觉得呢?”他睁眼瞧她,琥珀色眼瞳里是盛着光的,带三分戏谑笑意。

“……以后,你不用做贼一样那么早就爬起来了。”

温岭远低下目光,“怎么?”

“我把我们的事情告诉给阿婆了?”

“她没有意见么?”

“可能,你这个人太会收买人心吧,她很难怀疑你别有用心。”

“既然如此,我还是坚持早起吧,”温岭远笑说,“这就是帮忙做家务的好处。”

宁樨也笑一声,双手双脚都缠住他,似要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喜悦心情。

被窝里是温热的,过年的闲散氛围又常常使人心生惫懒,没过多久,宁樨就一个接一个地打起呵欠,也跟着睡了过去。

温岭远倒没有睡太久,不过二十分钟就起床了。

因中饭吃得晚,晚饭估计也要八点才开始,今晚要守岁,就没有喊宁樨起床,放她接着睡一会儿。

在客厅,温岭远与阿婆碰上。

后者打量他的目光里多了些内容,更添几分慈祥,她笑问道:“樨樨呢?”

“在屋里睡觉。”

“晚上玩手机不肯睡,现在快天黑了又睡不醒,你得说说她。”

“嗯。”温岭远笑了,“回头我就敦促她改掉。”

除夕这晚,吃过晚饭之后,宁治东继续投身于牌局,阿婆跟过来拜访的李勇的祖母一道看电视唠嗑,宁樨和温岭远,则开车去到镇上,因为在大桥至广场附近的那一片空地,可以放烟花。

旁边商店俱是卖烟花爆竹的,宁樨买了一个花样繁多“火树银花”,以及若干的“仙女棒”。

放烟花是她提出的,最后捏着“仙女棒”一边尖叫“要烫到了”一边试图将它们扔掉的也是她。

最后,他们一齐放掉了一个孔明灯,看它飞高到看不见时,才兴尽而返。

车往回开,头探出车窗,能够看见很高很远的星星,且越靠近山顶就越明亮。因此,他们经过了家门,却没有回去,车继续往前开,直到开到了这条路的尽头,远近都不再有人家的荒野。

空气很冷,宁樨将温岭远的短羽绒外套拉开,双手搂住他的腰,汲取温度。

黑而清朗的天空,遥远而明亮的寒星,脚下是迎风而动的枯草,属于工业时代的灯光,在很远的地方,因此天地之间,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宁樨不由地踮脚去吻他,他同样给予热烈回应。

这样的氛围,人总是很容易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