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4/12页)



  “啊?早就玩了吗。”当时有点小失落吧。

  但是现在,数年过去后,夏政颐却会用绝不掩盖的嘲笑对夏圣轩说:

  “你永远不可能真正知道。”

  清秀冷峻的少年,停在右眼上的纱布好象一枚蝴蝶翅膀,在他说话的气息间有些微微颤抖。

  天又暖和了一点的时候,夏政颐在或许算学校最不受关注的宣传橱窗里发现了百里佟拍摄的一组照片。单看这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学生会宣传干事为了应付而拖着百里做的。因为这个橱窗的栏目名是“学生才艺展示”么。以往都是介绍一些获了奖杯得了名词的人。

  展板上大约贴了百里拍摄的十几张照片。有人物也有景。看不出明确的主题,大概那宣传干事连个最基本的中心都不打算想吧。

  政颐抬着手指敲了敲右下角百里的照。女生手撑在石凳上,身体微微前倾,看得出不是很习惯地有些用力地微笑着。

  大概是所有照片里技术最差的一张。

  “也还好,你拍的那张,”百里这样说着,眼睛望着自己的脚尖,“反正我也没几张自己的照片。”接着百里在夏政颐要说话前先问到:“饼干要不要”。伸手拿过放在一边的绿色包装袋递过来。

  “嗯?不用了,不饿。”

  “唔,”收回袋子,掏出一块放到自己嘴里,“有点受潮了。拆了以后忘记扎口。”

  “现在这天?”挺干燥吧。

  “对了你知道么。”摇了摇手里的袋子,“就是这种饼干,有个小花招。”

  “什么?”

  “会在本来是三角形的饼干里混进一些心形的,然后,喏,”把包装上印的广告语给政颐看。

  “‘寻找心形饼干,找到越多,越多好运等着你’。”政颐鼻子里笑了笑,“……算什么。你找过吗。”

  “没仔细找过,但是第一次发现这个广告时,还真的挺兴奋地拆开袋子想看看。”

  “后来呢。”

  “也没后来不后来的。买的那袋大概被压损过,几乎全都碎成小块,看不出原来的形状了。”

  “嗯……”政颐哼了一声。

  两人是在操场边遇见的,后来便顺着跑道走到尽头的一排看台台阶上坐着。

  “你几个月没在吧。”

  “两三个月。”政颐捡了块小石头朝栏杆外的马路上扔出去,“所以最近忙补课。”

  女生伸直小腿,脚尖摇来摇去着,过一会:“前天在街上碰到了以前同学的父亲。”

  “嗯?”政颐侧过肩看她。

  “有些吓一跳,因为是他先认出我的,喊我名字的时候我还想这个大叔是谁。”

  政颐等着听。

  “就随便招呼着,问我现在在哪里念书,学习忙不忙之类。你也想得出的,将近50岁的人,虽然瘦但还是有点啤酒肚和白头发的那种父亲的形象。”

  “唔……”

  “没说几句就告辞了。他朝另一边坐车,所以我们俩是反方向。”百里收回腿,抱着膝盖,“当他说再见的时候我真的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虽然随后却越来越恐慌起来,怎么都不敢回头看。好象那种电视里能源不足亮了红灯的机器。有个声音不断地在脑袋里嗡嗡地响。”

  “……他是谁?……”终于意识到了。

  “被问到‘你现在好吗’‘读书紧张么’后,却不能同样回问关于他女儿的‘她现在好吗’‘读书紧张么’……这究竟算怎么回事……非常地……感情上非常不好接受。”没有正面回答。

  政颐却明白了:“本来那事就和你无关。”

  “我曾经也这么觉得。”百里说,“但昨天终于很清楚明白过来。”

  ——没有那么简单就能一清二楚扯开干系。

  ——毕竟她的自杀,我知道,我听见了,但我没有在意,没有阻止也没有通知任何人。

  百里说:“这些都是绝对存在,更改不了抹杀不了的。”

  政颐想起在百里一张被贴进橱窗里的照片。架在高空中的指路牌上写着的数字。于是画面里就是这个路牌和它上方的大片夕空。

  百里给它起名为“与天堂的距离”。

  从题目到内容都不是能让觉得轻松的色彩。

  两人在听到下午课程开始的预备铃时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