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6/10页)



  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夏政颐发现了就坐在靠窗位置上的夏圣轩。

  因为彼此距离太近又突然才发现的关系,当时心里甚至被倏地吓一跳。不过圣轩并没有注意自己。还在专心地解着题。

  不太能看到真正在考场上的夏圣轩。即便以前常常被他拎到一张桌子上写作业,对于解不出疑难的政颐总会说着“不要着急啊”后把作业拿过去看看为他指点,而在政颐没用问号打搅他的时候,夏圣轩便很耐心地专注自己的课题,就像他平日里自己不曾意识到,却总是深而直地望着别人说话一样。

  于是在考场也是如此了。从他身边经过时政颐想。

  一点都不受外面干扰呢。

  夏政颐扯开目光,嘲笑性质的冷淡压在眉尾。

  和蓝策买完东西回来。一场考试120分钟,到现在还没有结束。所以从窗边走过时脚步还是放轻了的。政颐嘴里衔着牛奶的袋子,刚从热水里捞起来的暖气冲得他脸上有点暖晕,就这样和蓝策沿原路走回教室去。

  当然也就不知道解完最后一题有些想松口气的夏圣轩正好抬起眼睛看到他的背影。

  大概有一直目送到夏政颐走上楼梯为止。

  圣轩重新看回试卷,泛泛地浏览检查。而隔了两个空位的地方,有人发现了他的已经结束,带着又钦佩又焦虑的神情瞥了他一眼。

  “不用着急啊。”

  心里漫漫地想着。把试卷翻到第一页开始复算起来。

  教室里剩下监考老师偶尔的脚步声。

  胃居然痛了一天。喝了热的牛奶也不管用。下午第二节课上夏政颐疼得几乎坚持不住,弓起背趴在桌上,还是蓝策替他向老师举手示的意。只是政颐没让他送自己去医务室,咬牙坚持挨着楼梯摸下去。

  奇怪的是走了半层居然没有感觉了。

  政颐站在台阶上按了按,还是不疼。停了一会考虑着要不要再返回教室。不过他还是像其他不那么热爱上课的男生一样继续走到了教学楼外。

  这时的操场没有班级上体育课,独自站着有点光秃秃的感觉。

  好在捧了很大一本书的百里低着头踏在明朗的白色日光下朝这里走来。

  “……哦。你好。”等男生的胸已经要碰到手里的画册时百里才惊觉到。

  “没上课吗?”

  “我们班今天下午都早放。”百里合上书说。

  “你不走?”

  “还不想。”

  然后进入惯例般的话题空档期。或许可以说类似“你喜欢摄影啊”“对艺术感兴趣啊”之类的为开端,但政颐隐隐地不想问,本来这些知道了也无关紧要吧。站在那里正感觉到一丝别扭时,百里先开了口。

  “今天晚上有场爆炸。”

  “嗯?”

  “今天晚上有颗卫星会撞击月球。”把一侧的头发捋到右耳后,“不过未必肉眼看得见就是了。”

  “耳洞没问题么?”就是前一刻才察觉到的。

  “嗯?哦。”伸手去摸了摸耳垂,“之前洗头时进了水,还没消炎吧。”

  夏政颐看着女生右耳下有些幼红的肿起,应该是才打没多久吧:“另一边也这样?”

  “另一边没打。”把左边的头发捋过去给政颐看。

  “哦是啊……”

  “打了一个就放弃了。”有点自嘲似地笑起来,“可是只打一个结果还是发炎了,大概是抱怨我搞得它一个人在那里落单。”

  晚上蓝策从洗衣房回来后看到政颐衣服还没换,依旧坐在桌子上听着音乐,腿一直越过凳子伸到窗台。蓝策又站在走道上望了一眼对面那间,里头四个男生已经脱得乱七八糟吵吵闹闹。他走回来关上门问政颐“不打算睡么”。

  “唔。就去。”

  “快熄灯了吧。”政颐和蓝策的房间原本应该住四个人,但申请的学生不多排到他们只剩最后两个,于是就好运地变成了二人间,加上本身都不是爱闹的个性,所以相对其他来说这是间最静的屋子,以至于宿管老师最初很长一段时间以为这里没人住。某天突然看到政颐坐在写字台前时还以为是见了鬼。

  政颐脱下秋季外套扔到桌上,耳机扯下一只垂到肩,回头对蓝策说:“可以关灯了。”

  几分钟后屋里的光就熄了下来。

  新闻里报道说应该是在晚上十点半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