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2/3页)

“心思确是阴诡,将这些字黏贴在一起,几乎□□无缝,看不出端倪。然余夫人眼泪滴在上面,洇透了纸,黏胶遇水黏性渐失,字迹歪斜,这才看出了不对。”韩道辉觉出不对,禀报了陛下,陛下将这封书信放入水盆,字字分散,这才识破。

“若非娘娘带余夫人入宫,还不知何时发现其中关窍。”韩道辉道。

“天意。”

薛妍穗进了偏殿,告知了余夫人。

“奸贼该死。”余夫人大骂奸贼,又哭又笑了一阵,情绪才稳定,欠身对薛贵妃道谢,“多亏了娘娘,老身才能看到这封书信,上天有眼,破了奸贼的伎俩。娘娘放心,老身知道轻重,谁都不会透露。”

余夫人出宫回府,她本就病着,又经历大悲大喜,情绪剧烈起伏,虚弱的身子骨承受不住,被人背进府的。

许江等着消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听到长嫂回府,急急去迎,待见到她气息奄奄的趴在婢女背上,眼睛高高肿起,心凉了半截。

许江以为余夫人进宫是求情的,不知她去辨认书信,这模样不像是有好消息,但他不死心,“长嫂,陛下是不是要饶过咱们?”

“站住,退后。”许江刚要走近背着余夫人婢女,两把长刀横在面前,两个凶神恶煞的男装婢子斥责,神情冷冰冰的,似乎只要他再跨前一步,就劈了他。

许江白着脸倒退好几步,他与长兄许淮不同,自小养得娇贵,不爱舞刀弄枪,许淮在西北征战,他在京里享受荣华富贵,见到这阵势,便唬住了。

“你们不是吾家婢子?”

“二郎君,”余夫人身边的婢子脸色一变,上前对着许江小声警告,“她们是宫里的人,招惹不起。”

“宫里的人?围了许府还不放心,要贴身监视。”许江心凉透了。

婢子同样惶惶不安,不过,她还挂念着病着的夫人,转身回去,一行人回了东院。

许江深一脚浅一脚的回了正院,他后悔了,他不该为了富贵攀附彭王,不该为了让得彭王信重扯长兄的旗号,甚至让笙郎伪造了封长兄的书信。长兄警告过他,不要和王公往来过密,他还嘲笑长兄傻,只会打仗,不会交际应酬。

是他傻,他若是听长兄的话,彭王谋反怎么会牵连到长兄,又怎么会连累到他?他不想死。

许江抱住笙郎,这个他近几年最喜爱最信任的人,“笙郎,我们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你说,我要是坦白长兄从来没有和彭王勾连,圣人会不会放过我们?”

笙郎敷衍的安慰了他几句,眼神不屑,这个没用的东西,他终于能摆脱了。

“郎君先缓缓神。”

笙郎让人上了酒菜。

谋反,十恶不赦,男丁十岁以上斩,许江满心恐惧,喝了两杯酒,呜呜痛哭。笙郎见状,命人将许江的妻妾子女都召来。

许江之妻恨他多姬妾娈童,不肯来,也不许膝下子女过去。一干姬妾大都携着儿子去了。

笙郎不见许江嫡出儿女,脸色阴沉,又让人去催。往日许江之妻没少受气,如今许家死到临头,她再不肯受笙郎的气,对着来催的婢子连打带骂,婢子顶着一脸血回来。笙郎只得作罢。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笙郎让许江的儿子们陪他饮酒。

“好,醉了就不愁了。”许江为了解愁,喝得烂醉如泥,儿子们为了陪他也都喝得晕乎乎,便都安置在了正院里。

晚上,不曾饮酒的姬妾忖度着酒劲该缓了,端了醒酒汤,进了许江的寝房,发现安安静静的,暗道今天真是不寻常,没听到如雷鼾声。

片刻后,一声尖叫响彻正院,“来人啊,郎君出事了。”

接二连三的尖叫声响起,“我的儿,来人啊,救救我的儿。”

许府哭声震天,左右邻舍听到动静,惊骇得魂飞魄散,许府可是让禁军围了,这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

薛府,薛成站在廊上,半边身子隐在浓稠夜色里,手指在虚空里比划了个死字。许淮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年若不是他举荐,哪里会有他今天?需要他报恩的时候,他却装傻充愣。

皇帝的身子骨竟然好转了,可他选了昌王,皇帝不会放过他们。薛成不肯坐以待毙,只能兵戈相向,京中禁军在皇帝手里,他安插进去的人起不了大用。逼反许淮,趁乱取势,再让昌王收服许淮,手里有了兵马,他们才有活命的机会。

薛成这些年安插了多处暗棋,布下重重杀阵,以许家满门性命为祭,就是为了逼许淮反。

“许淮,你该反了。”

当夜,许二郎携子服毒自尽,畏罪自杀的消息传进了宫。

皇帝披衣而起,紫宸殿燃起烛火,亮得如同白昼。

“张路平,传朕谕,宣禁军左右卫大将军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