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3页)

我还记得那天下午,姑姑的手叫钗环割伤了,洇出白绢的血也是这么红,久久不愈。她说只是不小心牵动伤口渗出的新血,而君柳抱屈道她一向如此。

晏少卿接着说:“我去查了贵妃的医案,她自入宫起便患有气血瘀滞、胸闷心痛之症,出血后难以凝结愈合,太医也诊不出病因,只给她开了补气血的药调理。但贵妃讳疾忌医,经常拒绝太医问诊、不按时服药,近年来症状愈发严重了,仅上个月便心痛发作了五次。”

他的语气有些不敬,我听着心里不爽利,辩解道:“姑姑自幼患有心疾,治也治不好,我们近旁的人都知道,这跟她被害有什么关系?”

晏少卿乜了我一眼,似乎不屑与我说话。

虞重锐说:“我有一位江湖旧友,医术药理涉猎甚广,倒没听说过心疾会导致血液不凝、死后血色一直鲜红。”

晏少卿道:“太医行事但求稳妥,疑难怪症也没见过几个。我特地去请了七绝谷吴氏的后人,今晨才查出端倪来。”

虞重锐眉头蹙起:“这便蹊跷了。”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像在打哑谜,我完全听不懂,问晏少卿想必他也不愿搭理我,只好眼巴巴地望着虞重锐。

虞重锐低下头向我解释:“七绝谷是江湖上的行医门派,擅长制毒解毒。”

我明白过来:“你们的意思是……姑姑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了?谁对她下的毒?为什么要下毒害她?这才是她真正的死因吗?”

晏少卿十分嫌弃地斜睨我:“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贵妃是心口中刀失血而亡,这是两回事。”

我还指望他告诉我真相,不敢出言反驳,只能忍着。

虞重锐又问他:“七绝谷的人辨认出是什么毒了吗?”

晏少卿说:“认不出来,只说非常奇特罕见,可能来自南疆,但应当不致命。”

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姑姑的心疾由来已久,按宫中医案记录,极有可能入宫前便已有了,如果当真有人下毒……那岂不是在家就中了?

我真怕是家里人害的姑姑。

“南疆……”虞重锐思忖道,“若我那位旧友在就好了,他一直在西南各地游方,对苗人的巫蛊之术都有涉猎,或许会知道。”

晏少卿道:“无妨,贵妃中了何毒目前看来并不影响侦破此案。”

不影响你还东拉西扯说这么多!

他打开阻隔在水榭前的第二道绳索,小心地绕过地上血迹走到石桌旁。桌上也鲜血淋漓,只有石凳上一小块是空白干净的。

他在那块空白处坐下,凌空比了个趴在桌上的姿势,问我:“你是第一个发现贵妃尸首的,她当时是否就坐在此处,面朝右方?”

我默默点了点头。那唯一的一小块空白,就是被姑姑身体遮挡才没有染上血迹。

他又指了指自己右手边地下:“凶器扔在那里?”

我是绕到姑姑右侧踢到了地上的刀,位置大概差不多。

晏少卿单手握拳放在心口:“倘若你是凶手……”

“我不是凶手!”

“我知道你不是凶手,只是假设,假设懂吗?回推案发时的情形。”他鄙夷地白了我一眼,“你过来,想象一下凶手是如何下手的?”

我走到他右边桌子另一侧,学着他的模样比了比刺他胸口的姿势。姑姑的身量比他矮一些,坐着正好被桌沿挡住,很难刺到心口;若是避开桌角,则需要他身子侧得很厉害,坐姿十分别扭。

比来比去,我也没找出凶手是怎么刺的。“说不定……他们本来是站着的,姑姑中了刀才跌坐到石凳上。”

“好,就当是站着。”晏少卿站起身,我们俩各据石桌一边,这下终于勉强可以刺着了。

他扶着我的手臂,假装我手里握刀刺中他心口偏下位置:“然后呢?”

“然后……凶手就拔出刀,扔在了这里。”我做了个拔刀的动作,将那把虚无的刀丢在他右手边地下。

“这时会发生什么?”

我想了想,按这四周血迹喷溅的程度,凶手就在姑姑面前,肯定也无法避免。“他会溅得身上都是血。”

但是我记得当天大理寺不仅没有锁定嫌犯,也没有搜到任何血衣之类的物证。难道凶手是外来的高手,行凶后便翻墙逃匿了?那他又是如何接近姑姑、让她毫不设防的?

“没错,凶器正中贵妃心脉,这里的血能喷出四五尺远。”晏少卿看了一眼左前方的水榭栏杆,最远处喷溅的血点确实有五尺,“还有呢?”

我想了想:“他是往左扔的刀!很有可能是左撇子!”

“就算是吧,”晏少卿随口应了一句,好像并不在意如此重要的推论,“还有呢?”

我左右看了看,没明白他想让我说什么。

他用目光示意看向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