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你是一抹少年蓝(第4/5页)

或许,你不喜欢的是我的坚硬吧,安宁眼底的那些仓皇和无助永远也不会出现在我的眼睛里。

你握住我的手,用前所未有的诚恳态度,你说:「苏瑾,做朋友长久得多。」

我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笑一笑:「那就做朋友好了。」

说得是这样云淡风轻,可是回去之後我蒙在被子里哭了一夜,我很难说清楚我是为什麽哭,是为了自己高傲的自尊心,还是为了我跟你之间名不副实的友谊,还是为了刚刚说出口就被判了死刑的爱情。

那天凌晨三点,我接到安宁的电话,她的声音那麽冷静决绝,她说:「你必须出来跟我见一面。」

凌晨三点,在空旷无人的马路上,拥有一张巴掌脸的安宁哭得歇斯底里,她一遍一遍地问我:「你到底想怎麽样?」

我看着天上的星星,第一次,心里有那麽那麽浓烈的哀愁。

我还没有崩溃,她倒先崩溃了,我拿她没有办法,只能打通你的电话,你睡意朦胧的声音传到我的耳中来,我只觉得无限羞愧。

深夜的你,穿着白衬衣,开着你的车,停在我和安宁的脚边。

你把安宁从地上抱起来,她象徵性地挣扎了一下就妥协了,她依靠在你的怀抱里,半闭着眼睛,其实她已经赢了。

我咬着嘴唇看着你,我不知道我的目光中是期待还是失望,我只知道,你转过头去没有看我。

你离开之後,我蹲下来抱着自己,我觉得有那麽一点点冷,我觉得我的心里空荡荡的,能听见寂寞的回声。

过了一个小时,安宁的电话又来了,这次她仍然在哭,她说:「苏瑾,对不起。」

我木然地握着手机,我知道肯定是你逼她来向我道歉的,柔弱的她自然什麽都听你的,我问自己,如果我是你的女朋友,你逼着我去向另外一个女生道歉,我做不做得到?

过了一会儿,答案清晰地浮了出来。

我做不到。

安宁在最後跟我说:「苏瑾,我是个小气鬼,我舍不得把林逸舟让给你。」

我呵呵地笑,挂掉电话,眼泪流下来了,原来我也可以哭得这麽含蓄,这麽唯美,这麽斯文,这麽秀气,只是你那双微蓝的眼睛没有看到。

[六]

你跟安宁到底还是没有维持多久,你是天生注定就停不下来的人,後来我在程落薰的日志中看到她说你像传说中没有脚的鸟时,忽然之间,由衷地觉得她比我更懂你。

你吸取了教训,不让我跟程落薰见面,最开始我不知道你是在保护我还是保护她,渐渐地,你同我说起她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笑起来。

我从来没有看见你的脸上露出过那麽柔软的表情,好像掐一下就会流出水来。

你从不当着我的面接她的电话,每当她的名字在你的手机上亮起来,你总是走出去,避开所有人,你那双澄净的眼睛骗不了人。

这次,你是真的在爱了。

我站在墙角看着你的影子,黑暗之中你手中的烟明明灭灭,一瞬间时光倒流,回到宴洲岛那个晚上,那个有风穿堂而过的走廊,你看向我的那双眼睛,泛着微微的蓝色光芒。

你多麽像我在苍白青春里一抹清新的蓝色,这抹蓝色,我称它为少年蓝。

我难过得说不出话来,你挂掉电话之後回头看见了我,一时之间我羞愧得不知如何面对你,只好踉踉跄跄地转身就跑。

你追上来,抓住我的手,你皱着眉头问我:「苏瑾,你怎麽了?」

我仰起面孔看着你,像濒临溺水的人看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我说:「我不知道我要怎麽办。」

那个晚上我并没有喝很多酒,但是我藉着那一点点酒意发了疯,我死死地抓着你的手不肯放开,最後你只好带我回你家,

算是家吗?那个小小的公寓,没有一点人间烟火的痕迹,你说:「我十八岁的时候爸爸送我车,妈妈送我房子。」

我躺在沙发上,脸埋在抱枕里,这个晚上,我已经没有自尊可言了。

你坐在地板上,看着落地窗外的万家灯火,你说:「我不知道怎麽跟你说,苏瑾,我其实很珍惜你,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什麽话都可以对你说,我不想亵渎这种关系。」

我沙哑着嗓子问:「那程落薰呢?」

你顿了顿,沉默了很久之後,轻声说:「她不一样。」

只是这四个字就让我溃不成军了,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傻,我原本可以优雅一点,追回好朋友的位置,做你最贴心的那个人,可是我非要把局面搞得这麽混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