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一分不动(第2/3页)

这才又彼此一一作别。

等诸客散尽,已经是戌时二刻。锦鱼与江凌早累得话都说不出来。锦鱼便命茯苓善后,与江凌两个回到晓光院,咕咕喝了几杯水,赶紧洗漱了,一觉睡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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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剩下的菜肴,江家过节似地好吃好喝了好几日,直到过了中秋。

江家上下人等无不喜笑颜开,尤其是下人们都暗中道:怎么以前凇大奶奶管家时,处处克扣。到了凌三奶奶手里,却是这般阔绰,都道早该叫凌三奶奶管家才是。

这些闲话都是小丫头圆儿传给锦鱼听的。那日锦鱼见她机灵,便让她跟着豆绿打个下手跑腿。小姑娘自然是欢喜坏了。有什么消息都跑来说嘴。

不过这话锦鱼听了,还是暗暗摇头。

她不过是还没工夫理会江家的事罢了。

国色天香园因为之前那场宴客,车水马龙的,轰动了整个常恭坊新安坊,便有人来打听,听说可以租借,也可以代办宴席,便一家传一家地,一连订了十来家,连九月初九的重阳节都有人早早订下了。

因刚刚上手,她只好亲自盯着,怕砸了招牌,就觉得手上人手不够用。

她的四个陪房,袁大娘子针线上还不错,她派到了西市的锦红衣肆去了。

其余三人,一个要管国色天香园的花草,一个还在外头查看她其他的嫁妆,剩下一个鲁妈妈,她留在身边使唤。毕竟茯苓豆绿香罗都是没成亲的丫头,出出进进的不如媳妇方便。

至于丫头,香罗,她是用上了。只有玉钰……那是许夫人的人,她至今不敢乱用,只让她关上屋子里做些针线上的事。

想来想去,实在选不出人来管理国色天香园,只得写了一封信让茯苓带给老太太。

反正老太太之前说过,要人手,找她的。

不想老太太竟是个急脾气,当天就叫茯苓领回来两个人。

夫妻两个,四十岁上下,都长得大脸盘子,看着就忠厚的样子。男的姓梅,说是塞上楼的二掌柜。

这塞上楼锦鱼倒也听说过一耳朵,是老太太的陪嫁,卖最烈的酒,炒最辣的菜,是京里有名的西域酒楼。那些曾经戍过边的兵士武将们,进了京都喜欢到那里去聚会。

她先觉得有些怪异,她这是花园子,怎么派个酒楼掌柜的。

可再一想又觉得再妥当没有。她也不缺会种花的人,却缺个能治办宴会的。

当下便应下来,按着他们原来在塞上楼的工钱二十两,多给了二成,说好一年到底,还有一分红利的分成。

这梅掌柜是个熟手,锦鱼也不是个喜欢事无俱细都要伸手瞎管的人,没两天梅掌柜那头就上了手。

她总算是腾出手来,打算整顿一下江家。

入不敷出,终非长久之计。

侯府的账又多又乱,她这些日子一点点地盘,这才理清了些眉目。

如今才到八月底,内外院加一处,账上的现银不足五百两。外头还欠着六千三百两。

庄子的收成还没全上来,按往年的数目计,也不过是三千两的收入。

再加上永胜侯爵禄一年八百两,永胜侯世子一年四百两,江凌二十两,一共只有四千二百二十两的现银收入。

幸好粮食牲口鸡鱼蔬菜等物倒都由庄上供给,不然怕真要饿死。

家中主子其实不算多,不算旁支,一共只有二十五人。仆从却有一百四十五人。

每月的月钱,永胜侯一百两,白夫人二十两,这两人一年就是一千四百多。

剩下的,发完上下月钱,基本日常用度便已经不够使了。人情往来等其他用度,不够之时,便靠典当家中物品土地,熬过一个月是一个月。

这样寅吃卯粮继续下去,怕是没两年,江家连个空架子都不剩了。

因而这日江凌下了差回来,两人吃过饭,散过步,回到晓光院,锦鱼便拉他到了西厢。

西厢本来有两间屋子。锦鱼原本打算她跟江凌各挑一间做书房。

江凌却道不如打通了,省得两人忙起来时,各自呆在自己的书房里都不见个人影。

锦鱼想想也有道理。

打通后,南北两面墙都齐墙打了高至天花板的书架子,放满了各种书籍。

北侧是江凌爱看的史书游记,南侧是锦鱼喜欢的各种杂七杂八的书籍,种植类的最多,也有讲插花的,讲画画儿的,讲刺绣的。

靠西窗下,相对着,各横放了一张大红木书案。这样两人一抬头都能看见对方。

南侧桌子与书架之间,放了一张宽大的红木独板雕如意纹罗汉床。床上放着厚厚的茜红丝褥,设着桃灰绣花开富贵的大引枕。床前放着同套的大茶几。

锦鱼便叫人开了西边两扇轩窗,上了茶水,与江凌两个坐在罗汉床上,把家中情况简要说了。

江凌先是不知道家道艰难至此,听完不免惭愧道:“家中这光景,也用不着这么些下人。我看先卖掉一半,一人十两,也有七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