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想要一点甜

坐在客厅沙发上,被熟悉的家具、古董器皿、书画卷轴包围,夏归楚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他似乎高估了自己面对过去的能力,眼前这些东西好像被灯光烤炙得变了形,组成他和曹南宗往日的轮廓。

用力眨了眨眼,夏归楚不去看它们,心想来都来了,闷头就说:“这次你找我拍照,是他们逼你来的,还是你自愿的?”

曹南宗坐在他身旁,闻言并没有急着回答,他从夏归楚身上闻到很浓的酒味,不是白兰地的味道,是酒吧常见的鸡尾酒干马天尼,便微微皱眉:“你喝酒了?”

夏归楚一下反应过来,曹南宗果然不喜欢他喝酒,郭雪平泼他的那杯酒,大部分都招呼到脸上,小部分流进衣领里,这会儿早就干了,衣服上顶多有些湿痕,倒越发像酒喝猛了洒出来的。

“别逃避我的问题,我喝不喝酒和这事有关吗?”夏归楚犀利地指出,又再问一遍,“拍照引发的后果,也是他们故意让你付出的代价之一,对吗?”

曹南宗敛眉垂眸,无动于衷,好像夏归楚投出的问题只是砸在一堵透明的墙上,夏归楚想起年会红毯那座玻璃房子,想起月君高坐的纱幔莲台,总有东西隔在他们之间,他说的话,似乎永远抵达不到曹南宗那边。此刻他们俩坐得那么近,近到夏归楚看得见长发Alpha睫毛的扇动,可他还是碰不到曹南宗。

曹南宗倒伸手来碰他了。

Alpha易感期未褪的发热手指贴上夏归楚的脸,拂过他凌厉的下颌线条,落到他沾了酒的衣领,指尖用力到指甲盖发白,说出的话里带着曹南宗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火气:“酒,就那么好喝?”

他不觉得夏归楚是酒驾的莽撞人,只是今晚郭雪平发到小群的照片和视频,再次提醒曹南宗,没有自己的夏归楚可以多快乐。他以严厉口吻命令粉丝别再诋毁夏归楚,也不许外传这些照片和视频,自己却立刻保存了那些生动的夏归楚。

曹南宗知道自己不是个合格的伴侣,他不喝酒不吸烟不泡吧,整天只知道打坐静修,看书抄经练练字,活得像个老头子,没法陪夏归楚跳贴面舞,去做那些有趣的事。

他太无趣了。

有时曹南宗甚至羡慕那些和夏归楚发生绯闻的人,拍些暧昧不清的照片,被媒体用各种刺激的词语,描述得令人想入非非,轮到他和夏归楚,却只剩下貌合神离、傍上豪门之类的字眼。

总是收拾这些纷纷扰扰,曹南宗也会累会烦,可他不能享受着夏归楚的活色生香,又妄想爱人和他一样与世无争。

见曹南宗还在酒上面打转,夏归楚不多的耐心濒临告罄,他努力压抑自己的烦躁,想让自己语气听上去没那么冲:“曹南宗,需不需要我提醒你,我的信息素就是酒?真抱歉,你这么讨厌酒,我的信息素偏偏是这玩意,酒我没喝,如果我喝了,你是不是要赶我出去?”

他没说酒是被人泼的,说了也不能改变什么,没意义。夏归楚不愿相信朱臻“重蹈覆辙”的预言正在他们身上应验,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却如坐针毡,他心里骂道,乌鸦嘴,闭嘴吧。

曹南宗皱起眉,闭了一下眼睛,声音有些疲惫:“我怎么会赶你?”他实在不是一个擅长争吵的人,月君的功课里没有正面交锋这一项,众生皆苦,所以忍耐是被赞许的,直截了当表达自己的感受和观点,则是禁忌。

和父母谈判那次,他提前演练多遍,可在看见母亲眼神时,还是会忍不住躲开,久不使用的能力会退化,他在这方面和断腿的人重新使用萎缩的脚无差。

“你别老转移话题,我只是来问一个确定的真相,问完我就走,猜来猜去的,你不难受我难受。”夏归楚不想陷入以前鬼打墙的模式,更不想和自己父母那样假装无事发生,夏维森和左梅英也试过伪装和平,扮演恩爱夫妻,直到出轨的事再也无法遮掩,左梅英崩溃尖叫,不公平,为什么只有她变成疯女人。

他厌恶一段感情走到尽头是那么丑陋。

夏归楚闻见自己的信息素混乱地释出,或许因为他情绪不稳,白兰地都变难闻,空气里酒味更浓,曹南宗会更讨厌他的吧。夏归楚握紧手,手心里都是汗,“就算你告诉我真相,我也不会因此就碎掉,我不是你家的古董花瓶。”

他也不是他的父母,夏归楚站起来,眼睛紧盯着曹南宗垂下的眼帘。

你家?这个划清界限的词,和夏归楚站起随时要走的动作,彻底刺痛了曹南宗,他的口吻也随之变了:“你要什么真相?哪有什么真相,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拿钱拍照,是你的工作你的本分,至于工作的起因是什么,后续如何发酵,不归你管吧?要是每份工作都要知道来龙去脉,夏老师恐怕要忙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