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七国论!(下)(第2/3页)

“楚,兴也分治,亡也分治。”

“不亦悲哉!”

嵇恒摇摇头。

楚国虽地大物博,但自楚国创立伊始,就注定会陷入分治的乱象,只不过随着秦一统天下,原本不能持久凝合的老世族,已短暂的再度凝合起来,这些老世族实力尚在,只是没有当年楚国那般强盛,依旧不容小觑。

只是正如历史上发生过的,即便项羽在巨鹿战胜秦国,但战胜而不能持久聚合的事,依旧是世族分治之无可救药。

违背天下大势,注定反受其害。

这是楚国过往的政治传统遗留下来的。

非彻底摧毁不能重建。

随即。

嵇恒说起了六国之中的最后一国。

齐国。

他淡淡道:“齐国的问题,其实对秦很有警示作用。”

“偏安忘战,亡国之举也!”

“战国之世,论尚武传统,齐国武风之盛,并不输于秦赵,豪侠之风更是冠绝天下。”

“论军力,齐军规模长期保持在至少四十万以上,始终占据战国中后期强国名额,论兵士个人技能,更是名噪天下,号称技击之士。论攻战史,齐国有两战大胜而摧毁我魏国第一霸权的煌煌战绩,论苦战史,有六年抗燕而再次复国,论财力,齐国据天下鱼盐之利,商旅之发达与魏国比肩而立,直到亡国,齐国国库已然充盈,国人依旧富庶。”

“论政情吏治,经齐威王、齐宣王两次变法,齐国吏治的清明程度,一直位列战国前三。”

“论人才,齐国学风盛极一时,稷下学宫聚集名士之多,无疑为天下之罪,也曾长期占据天下文华的最高王冠,论民风民俗,齐人‘宽缓阔达,贪粗好勇,多智,好议论’,有胸襟有容纳,粗豪而智慧,非是文胜于质的孱弱族群。”

“然如此强大之国,在战国末期,却不堪一击,何也?”

“从一些秦卒,以及一些齐人口中,听到的多是‘民莫敢格者,国破城破’。”

“素来勇武的齐国民众在战国末期,却已不敢与敌军搏杀了。”

“对此有两个解释。”

“其一,齐国民众已经对这个国家绝望了,所以无动于衷,不愿跟随齐国去死。”

“其二,则是齐人长期安乐,斗志弥散,雄武民气已经消失殆尽,就我看来,第二个才是齐国不堪一击的主因。”

嵇恒感慨道:“好战者必亡,忘战者必危。”

“齐国便是这忘战者。”

“战国大争之世,然相较于中原的乱战,齐国在战国末期,四十余年没有发生过战争,也即是说,齐人近乎五十余年没有打过仗,都是在和平康乐的状态中度过的,这种和平康乐,放在任何时候都是一种理想状态。”

“然那是出于战国。”

“大争之世。”

“在这样一个风雨激荡的大争时代,一个大国五十余年武战,无异于梦幻般的存在。”

“而这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在乐毅变法之后,燕军破齐的六年时间,齐国跌入到了谷底,府库财货被燕军劫掠一空,人口大量流失,军力大为削减,原本跟秦国并称为东西二帝的齐国,不得不重新谋划国策,从过去的左右战国大局的强齐,转变为‘养息国力,整宿战备,亲和诸侯,相机出动’的守齐。”

“而齐国自这次转向后,便再也没有回过头。”

“彻底滑入竣备松弛的偏安之道。”

“虽后期有寂寞答复进言,试图重振齐国雄风,然当政庙堂笃信‘事秦安齐’之国策后,齐国朝野就已然对一切抗争振兴的声音视而不见了,最终也就酿成了亡国悲剧。”

“就我个人而言,齐国的做法,简直不可思议。”

“战国之世,整个社会的认识,都充满了对战争的警惕,对军备的重视,而齐国也非是愚昧偏远部族,竟然全然忘记了背离了这一基本认识,实在是匪夷所思,再则,田氏代齐起于战国之世,崛起于大战连绵的铁血竞争时代,且有过极其辉煌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全面兴盛的高峰,如此齐国,面对天下残酷的大争现实,竟全然不顾,奉行了一条埋头偏安的龟缩国策,简直闻所未闻。”

“《武经七书》中《司马法》的开篇有云: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此至理名言也。”

“夏商周三代以来,大国将生存希望寄托于虚幻的盟约之上,置身于天下风云之外而偏安一隅,甚至连国破家亡之时的最起码抗争都没有都放弃的,齐国为古今第一例也。”

“此教训无比深刻。”

“也当为大秦时刻谨记。”

“好战者必亡,忘战者必危!”

听闻齐国之做法,扶苏也是惊叹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