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回 李助孤马走梁山

曹操听得心惊肉跳,定一定神,冲着长衫先生郑重抱拳,肃然道:“多谢你不曾伤我兄弟!不论君是贼中何许人物,只凭这番恩德,我等只当不曾见过面,请君自去便是。”

那长衫先生闻言,不慌不忙摆摆手,浑不以身处众军深围中为意:“且莫急放我,容李某说两句话。”

看向许贯忠,露出激赏神色:“第一,这位小兄弟年纪轻轻,本事高明也就罢了,难得他为人谦和,只说我有三剑收手不曾伤他,却不说他先对我手下留情,且看——”

说罢闭上左眼,伸手一指,周围火光照耀,果然看见他眼皮上有个明显的红点,入小指甲盖大小:“喏,若非这小兄弟收手,这一下入目透脑,有死无生,也轮不着李某对他留手了。”

许贯忠一笑,坦然道:“先生却是误会了,许某非是食古不化之人,亦无襄公之仁,眼前两军为敌,杀你乃是本分。只是一者敬你对卢、孙、韩三位兄长都未下杀手,二者怜你这身剑法惊世骇俗,想来不知多少前辈,废却无穷精力,方才得以创出这等神剑,若是就此泯于人间,岂不可惜?”

那先生笑笑道:“原来如此。无论如何,总是一番好意。”

叹息一声,又道:“第二,当年李某做相士,在汴京相遇王庆,机缘巧合为他算了一卦,算出他有必死之劫。谁知一年之后,在房州段家堡相遇,此人竟然未死,李某想他该死而未死,必然是个有大福的人,他又恰好要娶段家女儿,那女子相貌虽然粗漏些,难得的是八字极佳,大旺其夫。”

说到这里,此人苦笑一声:“若我还是当初相士,倒也罢了,只是与王庆东京一别,李某亦有奇遇,返回家乡荆南,于襄阳外的密林中,遇见一位绝世高人,蒙他青眼相看,授我这身剑术,言此剑练成后,可破枪、破剑、破刀、破鞭、破索、破掌、破箭,破天下一切有形招数,李某驽钝,只练了三五成火候,便不能再悟,遂被那高人赶出。本来还不知厉害,谁知出山一试,竟然无有敌手,搏了个‘金剑先生’的名号①。”

说至此处,哈哈大笑几声,摇头感慨道:“诸君都是不凡之人,须知人无本领,或肯平凡度日,有了能为,谁不欲彰显人前?我想自家身怀这等剑术,又有看子平的妙诀,岂能默默终老于草莽?野心一动,见他王庆福厚,段三娘旺夫,恰好官司又来追捕,便一不做、二不休,撺掇他们杀官造反,上了房山,后来攻打房州,招兵买马,攻城略地,亦多是我‘金剑先生’李助之主意也。”

说罢,笑吟吟看向曹操:“这般说来,将军还欲放我乎?”

韩世忠沉声道:“兄长,这么多眼睛看见,若放了反贼,童枢密面前,不是耍子。”

曹操把四下众人一看,那些宋军军将,亦都看着他,曹操莞尔一笑:“反贼者,乃王庆也。其余人不过从众,这人烈烈大言,说是他蛊惑的,难道便当真是他?再说我等带兵的,当以兄弟们性命为重,为他一个,死伤百十个,乃至更多性命……呵呵,抚恤才几个钱?”

看向李助,眨了眨眼道:“你这厮休要胡吹大气,我山东‘武孟德’武植第一个不信!你若真有这般本事,这等壮志,且去梁山见晁天王,只说我武植请你去的,你去劝他造反,看人家可会理会你?”

许贯忠眼睛微眯,心道武兄求贤若渴,说得这般田地,已是有些露骨,纵然瞒得住那些军兵,刘延庆、韩世忠两个,可都是玲珑心肠。

当下道:“四月王庆来东京劫了帝姬,梁山贼人出兵帮忙,可见你两家早有勾结。你若真有本事,勾了梁山造反,我等战阵上再见一个高低。”

李助闻言,低头沉默良久,忽然看向曹操,神色诡异:“掘土泄水之策,是你所谋?”

曹操笑道:“不过小策也,谁还想不到?”

李助又道:“分兵奇袭房州,是你之计?”

曹操拱手道:“全仗童枢密成全。”

李助闻言,怪笑两声:“罢了,既然诸般计策都被你破解,李某倒正要去梁山,起兵和你再见个高低!蒙汝等不杀,告汝以两事:第一,帝姬已被我家段娘娘吃醋锤杀也,第二,王庆的舅子段五领兵五万去打西京,西京若下,便去袭扰汴梁,你若慢些,房州兵败消息传出,此人胆怯,必然去投田虎。他那军中有个‘毒焰鬼王’寇威,身怀异术,非是寻常角色也!”

言罢昂然欲走,曹操使个眼色,燕青会意,上马挺枪,大叫道:“我哥哥不过骗你几句实话,如今实话都说出,还当真放你走不成?且吃燕青一枪!”

飞马挺枪去刺,李助一惊,回身拔剑,却见燕青冲他挤眉弄眼,一条枪舞得满树梨花开,李助顿时会意,长剑荡出层层寒光,望后急退,两个一攻一防,都是大开大合,周围军兵惊呼而避,一直杀出十余丈外,燕青大叫一声,从马上翻了下来,李助趁机夺了那马,往黑影里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