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流萤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沈葭大声尖叫。

“叫什么?闭嘴!”怀钰没好气地说。

“你个疯子!这里是二楼!”

“怕什么?摔不死你!”

怀钰拉着她的手腕,右手一勾攀上墙头。

沈葭又大叫起来:“痛痛痛痛痛!手要脱臼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怀钰只得将她打横抱起,足尖借力一蹬,翻上了屋檐。

他刚上去,李墉就领着一群人提着灯笼跑下了楼,后面跟着骂骂咧咧的上官熠。

项宅的主人曾经是穆宗时代一手遮天的权阉,他生前享尽荣华富贵,郊外的私宅也是极其奢华,筑有广厦千间,房屋不计其数。

借着夜色掩护,怀钰搂着沈葭在屋脊上兔起鹘落,施展轻功,他显然熟知这里的地形,根本不用辨认就知道往哪里跳。

沈葭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根本不敢往下看。

清冷的夜风裹着怀钰身上的气息,扑进她的鼻子里,同时传来的,还有怀钰含着戏谑的嗓音。

“沈葭,没想到我们之间有这么多深仇大恨。让你少吃点饭,这话我倒是承认,至于放狗吓你?打你骂你?我什么时候干过?”

沈葭脸一红,没想到那些话都被他听去了。

“我……我那只是权宜之计,不是真心的。”

“是吗?我听着倒是挺真的。”

怀钰在一处屋脊上停下,放开她的腰,道:“沈二小姐,既然我们有如此大仇,不如就此别过?”

“别!别别别!”

沈葭生怕他来真的,连忙手脚并用,扑上去抱住他,强忍住羞耻心道:“怀大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救救小的罢。”

怀钰哈哈大笑,重新搂住她的腰:“抱紧了,怀大爷请你看出好戏!”

不用他说,沈葭也将他抱得死紧。

地面上的人终于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李墉急忙喊道:“他们在房顶!”

荒宅里别的东西没有,砖块瓦砾倒是一大堆,上官熠指挥众人就地取材,投石扔上房顶。

怀钰抽出绣春刀,将迎面而来的石块击飞,一面对底下的人笑道:“喂,上官,不就是浇了你一脑袋粪吗,多大仇?好歹是打小相识的交情,没必要弄上这么大阵仗罢?”

“呸!”上官熠狠狠啐了口唾沫,“怀钰,识相的你就下来,看在咱们打小一块儿长大的份上,我给你留具全尸!”

“好啊!”怀钰大方地同意了,“我下去,咱俩单独练练,让你的狗走开!”

“你想得美!”

上官熠捡起一块石头扔上去。

怀钰搂着沈葭避开,眼珠一转,笑道:“不陪你们玩儿了!”

说完脚下一踢,霎时间瓦片齐飞,从四面八方疾射而来,上官熠等人慌忙躲避,不少人被青瓦击中肋骨,疼得嘶声惨叫。

上官熠再直起身时,房顶上已不见了怀钰和沈葭的身影。

“给我搜!”

一大帮人举着火把追进一个废弃天井。

怀钰抱着沈葭,躲进一间厢房,房间很大,分成两重,一进是会客厅,后面的是卧房,想必是项太监生前的安寝之所,只可惜被盗贼、乞丐和流浪汉光顾太多次,家具差不多都被搬空了,就连那可卧十几人的雕花紫檀木大床也被拆了个七零八落,只剩一副床板。

“不行了,休息会儿。”

沈葭坐在床上,刚想喘口气,窗户突然被人撞破,一柄闪着冷光的长剑飞来!

“!!!”

沈葭吓得大叫,怀钰一把将她拉至身后,绣春刀出鞘,与长剑交手了几个回合,迸出几颗火星,随即交错分开。

“身手不错!”

持剑的青衫男子猛喝一声,一抖手中长剑,发起第二次攻击。

只短短交手一瞬,怀钰就测出此人功力远非上官熠手下那群狗腿子可比,只怕是江湖中人,若是他孤身一人,倒可以与此人切磋一番,但他此时带着个不会武功的沈葭,未免束手束脚。

“走!”

怀钰当机立断,不与他继续缠斗,搂着沈葭跳出窗子。

青衫男子紧随其后,其余人听见动静也追了过来。

这场追逐戏没上演多久,上官熠这边人多势众,包围圈逐渐缩小,最后将怀钰和沈葭逼进荒园里。

这里原本是项宅的后花园,取了个雅名叫“听瀑园”,当年姓项的太监还掌权时,也曾宾客如云,只不过二十载光阴眨眼即过,听瀑园早已荒芜,园中荒草蔓延,长至齐腰深,假山石倒塌,水塘干涸,蛛丝结满雕梁。

怀钰一手执刀,一手牵着沈葭且战且退,最后被逼进一个塌了半边的凉亭。

亭前有一块空地,二百来号人依次排开,将凉亭围了个水泼不进。

上官熠站在空地上,得意地狞笑:“怀钰,看你还往哪儿跑,今天你是插翅也难飞,不如你先跪下来喊我三声爷爷,我还能考虑要不要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