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黄颜:小丫头(第2/2页)



  太奶奶说:重复了怕什么?重复了正好,一呼两应,多热闹!

  最后还是黄米小哥哥天才地解决了这个问题,完全没人教他,哥哥就自动叫妈妈“虾头妈妈”,叫妹妹“虾头妹妹”。

  “虾头妹妹”的相貌,现在看上去还不像那张“果体”照上的“虾头妈妈”。那上面的妈妈是一个圆圆脸上四个圆圆点,但妹妹现在还是一个圆圆脸上三条短横线:眼睛还有点肿,还不那么“炯炯有神”,闭着的时候就是两条线。嘴巴也还不是嘟嘟嘴,抿着的时候更像一条线。

  不过素芳奶奶说艾米刚生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长段时间就长成“果体”照上那样的了。

  哥哥对“虾头妹妹”很感兴趣,玩具啊食物啊什么的,都会分一些给“虾头妹妹”,但他是典型的叶公好龙,真到了妹妹跟前,他就满脸敬畏,不敢靠近不敢碰,只在照相的时候勉强抱了一下妹妹,还是在千般劝说万般利诱之后,实际上是爸爸从后面抱着他们两个,怕哥哥一害羞,手一松,把妹妹掉地上去了。

  妈妈给妹妹喂奶的时候,哥哥是想看又不敢看,把脸藏在爸爸腿空里,害羞得要命。妈妈的奶,妹妹吃不完,挤在杯子里问哥哥喝不喝,哥哥打死也不肯喝。妈妈告诉他,你小时候也是喝妈妈的奶奶的,而且是像妹妹这样叼着妈妈的xx头喝的,哥哥坚决反对,连声说“No,No”,大概觉得这太尴尬了,羞死个人。

  但这个“小时候”给他很大触动,他现在总缠着大人讲他小时候的“故故”,而且总是听得津津有味,百听不厌,脸上是一种既怀旧又疑惑的神情,仿佛在说:真的有这事吗?是你们编的吧?想我堂堂一个大哥哥,怎么会干这么丢人的事?

  哥哥现在很恋妈妈,总爱跑到妈妈身边磨蹭。刚开始,我们怕妈妈休息不好,总是把卧室门关着,哥哥推不开,便用手拍门。奶奶告诉他别拍门,让两个小丫头睡觉,他很乖,不拍了,但他仍然忍不住,就用小手在门上抠。

  妈妈无论睡多沉,都能听见儿子抠门的声音,总要爬起来给儿子开门,于是我们干脆让门开着。

  哥哥在外间玩一会儿,就悄悄跑到卧室去看妈妈。如果妈妈醒着,就跟妈妈玩一玩;如果妈妈睡着了,就在床边站一会儿,然后就仿佛吃了定心丸一样,又跑到外面去玩。但过一会儿,他又会跑到卧室去看“虾头妈妈”。

  太奶奶开玩笑说:哥哥像个上发条的小火车,走着走着,发条过劲了,走不动了,就得到妈妈那里去上发条,上满了再出来玩。

  “发条”是个很老的概念了,家里几乎找不出需要上发条的机件,没法示范给哥哥看。最后太奶奶只好改成气球,说哥哥就像气球,气漏光了,就瘪下去了,蹦不起来了,就得重新打气。到妈妈身边去呆一会儿,就像打气一样。

  哥哥听懂了,再跑到妈妈身边的时候,就蹲在床边,叫妈妈给打气。妈妈“区区”地用嘴打气,哥哥就学气球慢慢鼓(站)起来。母子俩嬉戏一会儿,打足了气,哥哥就又跑到外间去玩。

  有一天,哥哥走进卧室,妈妈正睡着了,脸上有很多的汗,头发也有点蓬乱。哥哥吓坏了,冲出卧室,大声哭喊:“我的妈妈——我的妈妈呀——”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在“妈妈”前加个“我的”,而且哭得那么惨,把爸爸的眼泪都哭出来了,因为爸爸完全可以体会小哥哥心里的恐惧,俗话说生孩子是“儿奔生,娘奔死”,在那种时刻,一个“万一”的念头就能让人彻底崩溃。

  妈妈抱着儿子,安慰说:“妈妈在这里呀,妈妈没事,妈妈睡着了——”

  哥哥看着妈妈,脸上还有恐惧的神色。妈妈猜测说:“是不是妈妈睡得披头散发,把儿子吓坏了?”

  爸爸猜测说:“可能是你睡得满脸的汗,他吓坏了吧。”

  妈妈解释说流汗汗是好事,妈妈身体里有很多水水,流出来了,妈妈就舒服了。妈妈不会死的,妈妈还要活很多很多年,要活成一个太奶奶,天天跟在哥哥屁股后头,要跟哥哥share糖糖。

  不知道哥哥是不是听懂了,但他没再为此哭过,有时还拿起妈妈枕头边的毛巾,给妈妈擦擦汗,不过经常是擦完之后就把毛巾忘在了妈妈脸上,吓得爸爸妈妈赶快交代哥哥:千万别给“虾头妹妹”擦汗!

  现在两个小丫头的任务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而两个男人最惬意的事,就是守候在床边,看两个小丫头吃了睡,睡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