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忠毅伯府。”

陆柃万没想到他能这样轻易出口,反而结巴了一瞬:“我我的好皇兄,你可真聪明…”

她巴巴地凑到他跟前:“快说说,皇兄同青姐姐有何关系?”

她的青说得同情字一般,陆珵乌眉抬起瞥她一眼:“好好说话。”

“小隼走丢月余许是被李家姑娘捡着,认了新主。我在西郊上清寺那边监工,恰巧李姑娘也在。小隼追我进藏书阁里。她披雨寻来,可见上心。”

陆柃直摇头:“上心你便给她了?我的好皇兄,你怎么比那只呆头隼还要呆?那是你的东西!即便当时说不清,那她寻去你只说雨大未瞧见不就好了?”

“君子怀德,不夺人所好,不以冥冥堕行。我如何未叫它趁机回来。只是你见它胖成那般,可见她养得很好。许是连旧主的屋檐都识不得了。”

也是,那小隼确实是胖了一圈。

陆柃微微点头附和,不愧是她皇兄,即便是这种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也能叫他说得有理有据,教人信服。

可是不对啊,她好像之前关心的也不是这个吧……

下一瞬,她想了起来:“这小隼既是个意外,那你同青姐姐……”

陆珵摇头: “远远几面,并不熟识。”

他与她寥寥几面,内宴之事是个例外,他是坦荡,但说出来到底是有损她的清誉。他连顾璟都瞒着,此刻自然也不能多说什么。

陆柃脸上难掩惋惜神色:“只是如此吗!?”

陆珵垂眼,微微凝眸:“只是如此。”

陆柃脸微拉,轻哼一声:“无趣,无趣透了。”

她就说,铁树到底还是铁树,花是不可能开的。她泄愤般捏了案上果盘里放着的樱桃,狠狠吃了。又掀起一盘的三足香炉盖顶子。

好好一个公主,为何东抠西挠地像猴子一般?

陆珵摇摇头,纤长的指又翻过一页书:“你要又看上什么,捡去便是,只一点,别在我身边闲晃悠,瞧得人眼晕。”

陆柃哼地一声:“皇兄若不说这个倒好,你若说了,我少不得要瞧瞧你这里有什么好东西了。”

她抬眼打量四周。书房里的摆件是几年未变过的黑漆陈设,看着乌漆墨黑的不新鲜了,还不如外头摆的花鲜亮呢。

她撇撇唇,视线往外移。透过竹篾帘子,瞧见院里累叠假山上放着好几盆春兰。

她细看几眼,突眼神一亮,笑道:“皇兄,我要那盆玉山清泉,晚些时候你叫人送去我车上呗。”

陆珵曲指轻敲她额头:“你对这些又不上心,从小到大养枯了多少东西,连母后都不敢叫你进她的花圃。玉山清泉给你,岂不辜负了花?”

陆柃捂着额头,不服气道:“我再怎样也不会像皇兄那般辣手摧花,上次你送去母后那那盆养的根子都撅起来了,也不知能不能救回来呢。

况且,皇兄知道个什么,这花我是要送给青姐姐的,她那般细致的一个人,知此花名贵,自然养不枯。”

陆珵本有几分犹豫。听她说送给李青溦,倒是放了一半的心。经不住她一声声地磨,半晌轻轻摇头,指了人给她搬去车上了。

陆柃总算心满意足,刚提步走出门,又折了回来。

“差些忘了正事了。皇兄你知道南郊的古绛镇那边一个庄子,叫静庄的吗?”

“如何?”

“这个庄子,是青姐姐家的私庄,下月她要去验校已派人去知会了。你若知道些什么,隔些日子我见了她正好同她说了。”

陆珵将手里的书册递她面前,陆柃这才发现他看的不是书,正是南郊的地形图,图中绘着山脉、水系、居民住地和大片不知种着什么的图。

陆珵翻到一页,点一下书册里的一片地:“静庄。”

陆柃见那里里头一大片淡色的圈,圈着一小片深绿色的圈,外面又有深色的东西,她看不懂,问道:“这是什么?大圈落着小圈的。”

若是别人听了自家妹妹如此多言多语,少不得说上一句女孩子家家的,问这些做什么,你又懂得些什么?

陆珵没有这种没来由的傲慢。

听见陆柃问,便仔细解释:“里面是静庄私田,外头是易荒闲薄地,这是静庄外面的职田。这样的地形多的是庄头用易荒闲薄地充做职田。”

陆柃好奇道:“用易荒闲薄地充做职田有什么用?”

“用处自然颇多,有用此方法征收高额地租的,还有兼并职田的。只是南郊有没有这样的情形,得屯田司去看了才知道。

“这种时候,南郊局势定然复杂,李家姑娘若能不去便不要去了。”

陆柃认真听完,也有几分担心:“青姐姐向来有主意,想来也不一定听我的呢…”

她沉眉想了片刻,突眼神流转,笑道:“还是关心则乱。我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