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傍晚时分,两个孩子过来请安。

楚音带着他们去书房。

“爹爹在看书呢。”她道,“珝儿,珍儿,你们再长大一点就可以让爹爹教你们了。”

陆珍奶声奶气道:“爹爹是在看什么书。”

“《史记》。”

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所以陆景灼一向很喜欢看史书。

陆珍可听不懂:“爹爹不看《千字文》吗?”

“《千字文》?”陆景灼问楚音,“你教他们的?”

“谈不上教,他们现在根本学不会,混个耳熟罢了。”

“挺好,以后学得快些。”陆景灼将两个孩子抱在腿上,然后把面前的《史记》拿远了一点,怕他们四只小手乱抓,将书揉得乱七八糟。

楚音看了一笑,他已经有不少经验。

坐在父亲膝头,两孩子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陆珝跟父亲说起骑马的事,他觉得自己长高了点,可以去学了。

陆珍说下午吃了冰酪,很甜,问陆景灼吃过没有。

楚音却是盯着桌上的插花,等陆景灼主动提起,结果从头到尾他都没说一句。

她就有点生气了。

这人收了东西怎么都不道谢一声呢?

等小豆跟七娘抱走孩子后,她忍不住道:“殿下不喜欢这插花吗?”

她怎么看出来的?他顶多觉得她对要孩子的事情有点执着。

“没有。”

原来不是,楚音道:“那你喜欢的话应该告诉我。”

不喜欢不代表就是喜欢,也有可能是可有可无,只陆景灼不想为这么一个问题而去解释:“该用膳了,走吧。”

要他说“喜欢”真是难如登天,楚音实在有些气馁。

但又不能说陆景灼毫无改变,上回他在坤宁宫抱她,那在前世是不可能的。

她同他出去。

行到屋檐下时忽然伸手轻轻拢住了他的手指。

他身形一顿,低头看向她。

她并未仰头,瞧不见是何神情,只睫毛微微扇动像蝴蝶的翅膀。

心好似被锤子敲了下,颤动了片刻,他到底没挣脱,就是觉得楚音的手段越来越多了,令人防不胜防,不过这感觉倒也不令人厌恶。

始终是夫妻,牵个手其实没什么。

他随她去。

两个人衣袖交叠,将手指完全掩住。

然而楚音的手指也没有太安分,行到中途,在他掌心挠了下。

他又停了停,忽然问:“你可是想说什么?”

牵个手就算了,这般挑逗又是作甚?

还未到天黑,她又等不及了吗?

楚音仰起头,笑容浅浅的,也有些狡黠:“没什么事,就是想这样一下。”她道,“殿下也可以这么做。”其实是试探,想越来越多的“冒犯”他,得到他的允许。

“……”

他并不想挠她。

不过为防她再挠自己,陆景灼反手将她整个手掌握住,带着回了殿内。

月明星稀,正是十五,楚音饭后倚着门赏月色。

今年的中秋不知怎么过呢。

大抵是在坤宁宫吃顿团圆饭,而后各自回去,跟平时的家宴没什么差别,除了席上多一碟月饼。

她有些想念母亲,兄长了。

父亲在外任官,倒是很少回来的。

连翘低声道:“太子妃,水备好了。”

楚音转身走去侧间。

天热,人也懒懒的,她靠在床头半梦半醒,陆景灼过来时,一个字也不说,俯身便吻住她的唇。

带有侵略性的,热烈的,像她那次所要求的那样。

楚音立时清醒了,极为惊讶。

这么热的天他竟然还要行房吗?

也不怕难受。

可他的唇那么柔软,吻得那么好,她也不舍得推开,搂住他的脖颈,投入其中。

不一会,汗水似雨,床上铺着的夏蕈都湿透了。

真不知他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兴致。

不过说起来,这阵子的次数真的挺多,完全不像前世。

楚音看着上方那张沾满汗水,却仍俊美勾人的脸,脑中忽然浮现出多日之前,他问刘院判,她的身子能不能要孩子。

难道说,他是很想添个孩子?

可惜这段时间她怀不上……

他只怕注定要失望了。

灰蒙蒙的早晨,易简提着一个包袱等候在皇宫门口。

他感觉自己在做梦。

可谁敢假传圣旨?说天子召见,那当然是真的天子召见。

太阳渐渐升起,照着他干裂的溢出血丝的嘴唇,他感觉不到疼痛,一心想把多年来总结的有关防治蝗灾的办法呈送给天子,从而帮助到百姓。

烈日下,他的身影清瘦又笔直,像根坚韧的毛竹。

宫门打开,内侍上下瞧他一眼:“易主簿是吧?请随我来。”

壮阔的乾清宫就在眼前。

易简踏着白玉石阶一步步走入殿内。

男子面容清隽,但憔悴,一时分辨不出年龄,建兴帝道:“听闻你会防治蝗灾,可是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