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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怡红警觉地说:“你想诈什么情报?不如直说了,我看情况来决定坦白几分——”

  他一听这话,就觉得其中有鬼,于是坦率地把最近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包括“冰”跟“恨水”之间的电邮,小冰的所谓网上性,还有他跟肖医生的谈话。他希望用自己的坦率和诚恳换来谢怡红的坦率和诚恳。

  不知道谢怡红是被他的坦率和诚恳打动了,还是被他所讲的事吓哑巴了,她很久都没说话,被他再三再四地催促,才吞吞吐吐地说:“本来我——不该说这些,我也答应了小冰不告诉你这些,但是我没想到她做得这么过分——连我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我觉得你——被蒙在鼓里这么久——真的是很可怜——尤其是你为了给小冰治病——欠下了这么多钱——背这么重的思想包袱——真的不应该得到这样的下场——”

  他的心开始下沉,几乎要恳求谢怡红别往下说了,但是追求真理的本性占了上风,也知道如果这次不弄清,就永远没机会弄清了,而一天不弄清,他一天就不得安宁。他横下一条心,恳求说:“请你无论如何要告诉我,我死也要死个明白,这样蒙着我——我太难受了——”

  “那你千万别对小冰讲,也别去质问她,更别说是我说出来的——我不想破坏你们的婚姻——”谢怡红拿到了他的保证才肯往下说,“小冰当年跟小陆分手,是因为一次很小的争吵,就为了一个抽烟的事,小冰叫小陆在香烟和她之间做个选择,小陆开玩笑地说了一个‘我爱香烟——’,他说他本来是要说‘我爱香烟,但我更爱你’的,但小冰没等他说完,就生气了,赌气跑掉了,然后就不理小陆了。无论小陆怎么解释,小冰都不相信。小陆后来也生气了,去了美国。但是他们两个人心里都是爱着对方的,都是彼此的初恋嘛,而且是青梅竹马——”

  虽然这也不完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他仍然很生气:“既然是这样,那你怎么还要把她介绍给我呢?”

  “那是小冰的激将法——”

  “她要玩激将法,你就帮她来利用我?”

  谢怡红坦白说:“其实那也是我的激将法——想激将你来追我——不过小冰的激将法成功了——而我的——失败了——”

  他心里一震,不好再责备她,只低声问:“那小陆现在——在哪里——工作?”

  “他在美国工作——但他——经常回国看小冰——最近——又回国了——”

  “这些你都知道?你一直就知道?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我怎么好告诉你?你这么爱小冰,对她这么好——连我这个介绍人都觉得——对不起你——”

  “我不用你们谁来同情我,你这样瞒着我,才是真正的对不起我——”

  谢怡红还说了很多安慰的话,道歉的话,也讲了一些小冰跟小陆之间的故事,但谭维基本都没听进去。他只是茫然地拿着电话在那里发呆。等谢怡红说完了,他只说了一句“你先别把这事告诉小冰,我需要好好想一想”,就挂了电话。

  奇怪的是,他的心并不象书里描写的那么剧痛,可能是因为他的心已经不年轻了,这个消息也不算突如其来,他自己已经猜到了几分了,所以现在听谢怡红说出这些,不过是证实了他的猜测而已。

  由于不用再猜了,他的心情反而平静了许多。他不想再去回忆从前,因为已经没有什么从前可以回忆了。一直以来他当成二人世界的东西,其实是个三人世界,而他是那个世界里多余的人。这样的从前,还有什么好回忆的?回忆来回忆去,无非是把自己回忆得忿忿不平。

  有那么一刻,他想恳求小冰看在多年夫妻的情分上,放弃小陆,保全他们之间的婚姻。但他觉得这样做既没骨气,又没人性。到底是婚姻重要,还是爱情重要?当然是爱情重要,如果有爱情,就可以有婚姻;但如果有婚姻,倒不一定有爱情。

  他很阿Q地安慰自己说:小冰还是爱我的,只是我生不逢时,迟到了一点,让那个姓陆的家伙占了先,现在我自动退出了,小冰一定在心里感激我,等她跟那个姓陆的在一起过久了,新鲜劲过去了,说不定会怀念起我来。

  他现在担心的就是如何向父母交待,如何应付熟人朋友的询问,这回恐怕就不像上次被抢那么简单了,那次都被那些人问得够烦,把他解释得够呛,要摊上这么一桩离婚案,那还不得把耳朵听起茧来,把嘴皮子给磨破了?他恨恨地想,为什么人们都爱管人家的闲事呢?如果没人问,没人表示诧异,没亲戚朋友来可怜他,没事后诸葛亮们来教训他,他会少许多烦恼,离婚也就不那么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