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节

  在拉斯维加斯的最后几天,安洁总是输,赌什么输什么。她先是在乌钢的鼓动下,到牌桌上赌了一次,乌钢用五十块钱帮她换了筹码,赌的是二十一点,一次下注最少一个筹码。她不太熟悉,基本上是听乌钢的。结果屁股还没坐稳,就输了个精光,狼狈不堪地下了场。后来从那些牌桌前过的时候,发现别人面前都堆着一堆筹码,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刚才敢去那个桌子上赌是多么初生牛犊不怕虎。

  后来又在机器上赌了几次,也是每赌必输。姐姐说赌博的都是这么个过程,往往是新手一上来就赢了一些钱,赢出了兴趣,赢出了胆量,结果后面就一直输,但那个兴趣和胆量已经在那里了,就老是觉得昔日的辉煌还会再现,于是不断往下赌,终于成了赌场的忠实捐款人。

  不过安洁并不那么心疼这输掉的几个钱,一是她有个底线,每天最多输五十块钱,超过就不赌了;二是她多少还是有点相信那个“赌场失意,情场得意”的说法的,觉得只要在输,就说明她情场上的胜券还没完全飞掉,而姐姐、崔灵、木亚华这“情场三巨头”的分析似乎都没把她的情路堵死,完全可以用上那个经典词语: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从拉斯维加斯回到D市后,乌钢又到餐馆端盘子去了。安洁有点内疚,心想乌钢是为了她才跑到拉斯维加斯去的,又为她买了不少筹码,还请她吃饭,大大地破费了。但每次她要付账,乌钢都不让,说她这是在瞧不起他,他说得那么诚恳,有时简直是要发脾气了,她只好让他去打肿脸充胖子。

  到了快回B大的时候,乌钢跑来找她,说要跟她一起开车回B城。她再三推脱,说机票都已经买了,就不麻烦他送了。但乌钢说他不是专程送她,而是要到B市去看朋友。至于机票嘛,乌钢说他问过航空公司,不会完全浪费的,可以把机票延期,存到以后旅行的时候用,会扣掉一点手续费,但也就几十块钱。

  不知为什么,她有点害怕单独一人回B市,仿佛她孤家寡人地回去就很没面子一样,所以也有点顺水推舟,就让乌钢陪她一起回去。

  乌钢高兴万分,特意把车洗得干干净净,又买了好多零食和几张新CD,供她在路上享受。

  两个人风尘仆仆地回到了B市,还没开学,崔灵没来,木亚华已经搬走了,家里就剩安洁一个人。乌钢说:“我现在没地方住了,就在你这里挤两天吧。我睡客厅,保证不会打搅你。”

  安洁虽然觉得不大好,但想到乌钢上次在旅馆里也没怎么样,就让他在客厅住下了。

  乌钢的确是有很多朋友要看,主要是他以前那个篮球队的哥们。那几天,几乎每天都有人请吃饭,有时是在朋友家里,有时是去餐馆,乌钢也把大家请到餐馆吃了一顿。

  每次出去,乌钢每次都把安洁带着。吃饭的时候,他很殷勤地照顾她;打球的时候,安洁就坐边上看。她发现乌钢在那群人中还挺有领袖风范,大家都很尊重他,很舍不得他走,说他这一走,B大的中国留学生篮球队就要走下坡路了。

  乌钢从来没对人介绍说她是他的女朋友,但他那些朋友好像都理所当然地把她当成了乌钢的女朋友,象尊重队长夫人一样地尊重她,搞得她既有点飘飘然,又有点作贼心虚。

  木亚华听说他们俩回来了,就请他们过去吃饭。木亚华现在住的是一个一室一厅的房子,就母女两人,倒也显得很宽敞。木亚华把那个感恩节买的小床搬过来了,给小华睡,她自己睡乌钢走时留下的一个单人床,放在小华那个床的对面,两母女象住校的同学一样,床对着床,中间是个写字桌。

  安洁关心地问:“房租贵不贵?”

  木亚华说:“还好,不算很贵。我威胁了钟新一下,说如果他现在不付钱,以后会利上加利地叫他还,所以他已经开始给钱了——”

  安洁看见木亚华家里虽然都是旧家具,但收拾得干干净净,很舒适的样子。客厅放了一个大电视机,可能是买的别人的旧的,质量没DR.CANG那个好,但胜在面积够大,小华很喜欢。

  电视柜里有一些录像带,安洁跑过去看了一下,发现好几盘都是SAILORMOON,知道那一定是DR.CANG帮忙录的。她问:“DR.CANG还在帮小华录动画片?”

  “嗯,天天录,录满一盘了就送过来——”木亚华解释说,“他没别的意思,只不过已经录开了头,不好中间停下罢了。等这个动画片放完了,我就叫他别再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