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星期一早上,姐姐和姐夫很早就开车回C州去了,他们只开走了一辆车,给安洁留了一辆。她看着姐姐姐夫下楼去,两个人很恩爱的样子,姐夫的手很自然地搂在姐姐的腰上,后来大概是以为没人看见,姐夫的手往下一滑,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姐姐屁股上捏了一把。

  她也没心思多想姐姐的事了,因为她马上就要去上课,这是她在美国第一次上课,很有点紧张,象小时候新学期开学时一样,既新鲜又惶惶然。但她听她姐姐说第一天最好混了,因为很多老师都是讲讲SYLLABUS,有的让大家互相介绍一下,就收工了。

  她的第一节课是SOFTWAREENGINEERING。一进教室,她就看见了木亚华,顿时感到很高兴,很亲切。有个认识的中国同胞一起修课感觉真是很好,底气足多了,如果有听不懂的地方,至少下课了有个人可以问问。

  木亚华也看见了她,微笑着对她招手,但木亚华旁边没空位置了,安洁只好走到教室后面坐下。

  教软件工程的教授姓BLACK,但却是个白人,高高大大的,口才很好,说话没什么“YOUKNOW”之类的口头禅,听上去象电视播音员那种英语,比较好懂。

  象姐姐预料的那样,DR.BLACK的第一节课果然是讲SYLLABUS。但讲完了之后并没收工,而是叫大家自由组合成四到五人的TEAM,说以后都是以TEAM为单位活动。因为这个班研究生少,所以每个TEAM的研究生不得超过两名。

  DR.BLACK强调说这门课主要是TEAMWORK,要实打实地经历软件开发的各个环节,跟真正的客户打交道,做出的PROJECT要经客户验收的,所以不光是个写CODE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如何弄清客户的要求,并把客户的要求变成成功的PROJECT。这门课的最后评分也很看重TEAMWORK,不成功的TEAM,不会有成功的个人。

  安洁慌了,现在她是两眼一抹黑,除了一个木亚华,这个班上她谁都不认识。事前她不知道要组成小组,所以没跟任何中国同学商量这事。她看见木亚华正在跟一个中国男生热烈交谈,知道他们两人已经组成一组了。她知道中国学生很少有UNDER的,所以那个跟木亚华一起的中国男生肯定是GRAD了,她就没办法加入木亚华那组了。

  她赶快四面张望,看看还有没有中国人可以组成一组。可惜的是,仅有的几个中国人好像都名草有主了,而且不象是仓促凑合的临时情侣,而象是青梅竹马似的,彼此都很熟。但大家好像都不认识她,对她也没有兴趣,也没有叫她入伙的企图。这样的尴尬境地她还从来没遇到过,在国内时,逢到这种事情,她都是抢手货。

  教室里热闹了一阵,就慢慢平静下来,因为大多数人都找到了组织,一组组围坐在一起了。

  安洁胆怯地四处望了一下,好像就她跟一个扎马尾辫的美国男生还在“耍单边”,她几次想主动走过去,跟那个男生组成一组,但总是鼓不起勇气,怕别人不愿意,也怕别人听不懂她的英语。

  后来DR.BLACK叫那些还没找到TEAM的人举个手,安洁满面羞惭地举起手。DR.BLACK问哪个组愿意TAKEHER?她更无地自容了,比情场上“耍单边”还令她尴尬,情场上找TEAM可以找很多年,找不到也没人能惩罚她,但在课堂上找TEAM就那么几分钟的事,找不到就没办法做PROJECT了。

  令她欣慰的是,木亚华马上举手说她那个TEAM愿意要安洁。DR.BLACK也满脸欣慰,仿佛终于把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嫁出去了一样。木亚华招手叫安洁过去,她赶紧跑过去,在木亚华附近坐下,忐忑不安,怕DR.BLACK不允许他们这个组有三个研究生。

  果然,当各组报上组员的名单时,DR.BLACK就提出异议了,强调说GRADSTUDENTS比较少,一个组最多只能有两个。

  安洁的心又吊起来了,总觉得自己象个小老婆一样,最终的下场不是外界硬性逼着丈夫休她,就是丈夫后悔娶了她,把她给踢出局去。

  她听见木亚华在跟组里那个中国男生商量:“乌钢,还是你去另找新欢吧,安洁刚来,就让她跟我一组吧。”

  乌钢好像不是很愿意,嘀咕说:“我最怕跟美国UNDER搞在一起了,他们都是些不求上进的家伙,得个C就很满足,干活不出力,就会耍嘴皮子。”

  木亚华安慰说:“会耍嘴皮子好啊,这门课要跟CLIENT打交道,要做PRESENTATION,这不都是耍嘴皮子的事吗?”

  乌钢没再说什么,举手说自己退出这个组,安洁就稳稳当当地留下了。这使她对木亚华感激涕零,也使她联想到自己在情场上的处境,很不吉利地想:说不定自己在爱情上也会落得这样一个没人要的下场,最后只好感激涕零地嫁给那个唯一愿意TAKE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