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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次班上一个相貌平平的女生小李,看上了班上一位相貌堂堂的男生小张,让陈霭去说合。陈霭以她那天生媒婆的眼光衡量了一下这两人,觉得自己从前没主动撮合这两个,还是有道理的,实在看不出小李跟小张有匹配的地方。

  但小李是陈霭的朋友,既然小李提出来了,陈霭也不能拂了人家的面子,要知道女生先开口,哪怕是对媒人先开口,也是需要巨大的勇气的。如果媒人说不行,那可比男生说不行还糟糕,因为媒人是旁观者嘛,男生说不行,还可以怪罪他当局者迷,媒人说不行,那可就是旁观者清了,不亚于正面一耳光。

  于是陈霭先在脑子里把小张对小李可能有的反对意见全都过了一遍,每条都想好了化解之策,做了充分准备之后,才抖擞了精神去找小张,把小李的意思说了一番。

  但小张一条反对意见都没提,只问:“你这么关心小李,那你自己呢?”

  “我自己?你什么意思?”

  “你自己—有没有男朋友?”

  陈霭觉得这话听上去像是在质疑自己做媒婆的资格,有点不快,反问道:“难道我自己没男朋友就不能替别人介绍?”

  小张一笑:“我没说你不能替别人介绍,我是说你怎么不为自己介绍一个男朋友呢?”

  “哪里有自己为自己介绍的?”

  “如果你喜欢一个人,还得请别人为你介绍?”

  这个问题陈霭还没仔细想过,临场想了一下说:“我喜欢一个人,还用得着别人为我介绍?我自己就跑去告诉他了—”

  小张楞了一阵,说:“那你的意思是说你现在还没喜欢上谁啰?”

  “喂,是我在替你介绍女朋友,你怎么拷问起我来了?你长话短说吧,到底愿意不愿意跟小李—接触接触?”

  小张同意跟小李接触,但要求介绍人也在边上,说这样好说话一些,比较不那么尴尬。

  陈霭做了这么久媒婆,什么稀奇古怪的要求没听见过?她知道世界上确有一些脸皮薄的男人,非得有人在旁边壮胆不可,好像怕人家女生把他吞吃了一样,遂不计较,一拍胸脯答应下来,兢兢业业地陪着小张小李谈恋爱,看电影,下馆子,都是她掏钱。

  谈了几次之后,小张单独约见陈霭,说有要事相商。

  两人在一家餐厅吃了个酒足饭饱之后,小张借着酒意说:“其实我喜欢的—是你,不是小李。我看我们下次—就别拉着小李了,就我们两人去—看电影吧。”

  陈霭一听,怒火万丈:“你—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难道你觉得我是那种—夺人之好的小人吗?早知道你这么看我,我就—我就不给你介绍女朋友了!”

  那天小张醉得一塌糊涂,陈霭不得不自己结账,还叫了出租车把小张送回住处。

  第二天小张打电话来道歉,说要把吃饭的钱还给她,陈霭没接受。后来小张还约了陈霭几次,但陈霭都没搭理,小张也就杳无音信了。

  其实仔细想来,陈霭觉得小张也挺不错的,人长得帅,人品也不错,但既然小李看上了小张,而小李是她的朋友,又那么信任她,让她当媒人,那她怎么能夺朋友之好呢?

  后来年龄慢慢大起来,家人开始着急陈霭的婚事,催她别一天到晚光顾着玩,光顾着替人家瞎忙活,赶快把自己的“个人问题”解决了吧!

  旁人也开始为陈霭介绍男朋友。她倒没什么清规戒律,自己也是媒婆出身,所以并不厌恶介绍相亲。她拣那些听上去不太差劲的介绍对象去见了几个,但都没找到感觉,不是油腔滑调的,就是鸡眉鼠眼的,还有的上来就吹嘘自己的爹妈是市里的大干部,如何如何了得,让她很不待见,结果一个也没看上。

  热心介绍的人慢慢有点烦了,问她:“你这个也不同意,那个也看不来,那你到底要找什么样的人?”

  陈霭也答不上来,想来想去只想出一条:“我坚决不找当医生的。”

  陈霭自己是医生,搞的又是脑神经专业,身边自然不乏男医生。见多了,就对男医生的印象不那么好了,因为他们很多都爱跟女医生女护士打情骂俏,有的还跟女病人打情骂俏,可能最终也没搞出什么实质性的勾当,但那个德性让陈霭很看不来。想象如果自己的丈夫在外面就是这副德性,那还不把人气死?

  陈霭工作的A市第一医院是A市最大的医院,设有高干病房,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生了病,都是到A市第一医院来住高干病房,高干病房配备的都是全医院最年轻漂亮的女护士,业务上最出色或者相貌上最出色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