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为己 Each Man Worships Himself(第3/5页)

菲洛痛恨奢华,比恨花园更甚。

奢华意味着囚禁,跟铁笼子栏杆一样,柔软的家私则比武器更危险。她只要冰冷的清水和坚硬的地面。柔软的东西会让人变得软弱,而她一点都不想变得软弱。

屋里原有一人,那人背着手不停绕圈,好像一刻也站不住似的。那人不是完全的粉佬,皮革般的肤色介于菲洛和两个粉佬之间,但他像祭司一样剃了光头,因此菲洛不喜欢他。

她最恨祭司。

眼见一脸恨意的菲洛,他却眼睛一亮,跑了过来。他是个奇怪的小个子,身高不及菲洛的嘴,穿着饱经风霜的旧衣服。“我是长脚兄弟,”他手舞足蹈地说,“来自光辉的领航员组织!”

“你真幸运。”菲洛不再搭理他,竖起耳朵细听门后两个老头说话,但长脚没有就此打住。

“确实幸运!确实,确实,确确实实!我一定得到了真神眷顾!我敢说,有史以来,没有一个人像我——长脚兄弟——这样,与领航员的高尚职业达到如此完美的契合!从极北白雪皑皑的群山,到终南艳阳炙烤的沙漠,我四海为家,确实如此!”

他带着病态的自恋冲菲洛微笑,菲洛又一次忽略了他。那一高一瘦两个粉佬在房间远端交谈,说的是菲洛不懂的语言,听起来像猪叫唤。或许在说她吧,但她不在乎。随后这两人穿过另一扇门,现在屋里只剩她和那个喋喋不休的祭司了。

“放眼环世界,我,长脚兄弟,没几个国家没去过。可是呢,我搞不清你的来历。”他眼巴巴地等着,菲洛一言不发,“你是想让我猜吗?好吧,猜谜游戏。让我想想……你眼睛的形状很像远方的苏极克人,那里黑色的山脉直接从闪耀的大海里升起,确实如此,而你的皮肤——”

“操,闭嘴。”

对方陡然停住话头,干咳两声离开了,留下菲洛独自倾听门后的说话声。她暗暗发笑:门板虽厚,声音虽轻,但两个老头想不到她的耳朵有多灵敏。他们依然在用坎忒语交谈。那个白痴领航员终于安静了,她能听清余威说的每个字。

“……卡布尔打破了第二律法,你就得打破第一律法?我不认同,巴亚兹!尤文斯绝不会容忍这种事!”菲洛皱眉。余威的声音带着奇怪的情绪。恐惧。第二律法。菲洛记得他对食尸徒提过。禁止食人肉。

她听到秃顶粉佬的回答:“第一律法是个悖论。魔法统统来自异界,我们的也不例外。要想改变就得触碰下界,创造需要借助异界的力量,并为之付出代价。”

“但这次的代价或许太高了!种子是被诅咒的、是邪恶的,它只能带来混乱!你别忘了,一如的儿子们有多么智慧和强大,却为这个种子闹得惨淡收场,个个因此丧命,殊途同归!你比尤文斯更智慧吗,巴亚兹?你比坎迪斯更狡猾吗?更强大吗?”

“我都比不上,师弟。但请告诉我……卡布尔造出了多少食尸徒?”

长久的沉默。“说不准。”

“多少?”

又一阵沉默。“或许两百,或许更多。祭司们倾巢出动,在南方到处搜刮,寻找任何有潜质的人。他创造食尸徒的速度越来越快,但他们大都很年轻、很孱弱。”

“两百以上,还在不断增长。他们大都很孱弱,但还是有些能与你我匹敌,我指的是卡布尔在旧时代培养的徒弟——那个外号‘东风’的女人,还有那对该死的双胞胎。”

“那对该死的婊子!”余威呻吟道。

“更别提马穆,是他的谎言造成了今日之局。”

“巴亚兹,你很清楚,今天的麻烦早在他出生前就种下了根。不过马穆去过恶土,我能感觉到他,他已变得异常强大。”

“你看,我是对的。他们不断增长,我们却在原地踏步。”

“那个魁,似乎是个可造之材?”

“我们至少需要一百个魁,外加二十年训练时间,或许才能与对方对决。不行,师弟,不行,我们必须以毒攻毒。”

“即便这毒会反噬,把世界烧成灰?让我去萨坎特吧,卡布尔或许会恢复理智——”

一阵大笑。“理智?他奴役了半个世界!你何时才会清醒,余威?直到他奴役整个世界吗?我不能把你也搭进去,师弟!”

“你忘了,巴亚兹,有比卡布尔更可怕的存在。可怕得多的存在。”他的声音突然低如耳语,菲洛只能勉强听到,“秘密倾吐者总是在倾听……”

“够了,余威!想都别想!”菲洛皱起了眉。这是啥鬼话?秘密倾吐者?什么秘密?

“记住尤文斯给你的教诲,巴亚兹:戒骄戒躁。我知道你施展过高等技艺,我能看到你身上的影子。”

“去你的影子!我是迫不得已!记住尤文斯给你的教诲,余威:该出手时就出手。时不我待,我必须出手。我是大弟子,我来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