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第2/3页)



  他像那次餐馆付账一样,伸出右臂,竖起手掌,很潇洒地做了个“别”的姿势,然后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她收起项链盒子,放进自己的小包,准备找个机会付钱给他。

  回到寝室,她就到处寻找姚小萍,想把那五串珍珠项链给姚,还有点想跟姚谈谈今天的事,因为她觉得心里的幸福和喜悦太充盈了,不找人说说就会溢出来,可别溢到地上把别人滑倒了。她在水房找到了姚小萍,正在洗几条花花绿绿的小内裤。姚小萍见她找来,先声夺人地说:“你的黄海打电话来,你不在,我帮你接了——”

  石燕一下从天上掉到地上,问:“他——打电话来了?说了什么?”

  “他跟我能说什么?问问你到哪里去了——”

  “那你跟他怎么说?”

  “我这么诚实的人,难道还会对人撒谎吗?我当然是说你到火车站接卓越去了——”

  她想责怪姚小萍几句,但没找到词儿,只说:“那他——怎么说?”

  “人家能怎么说?”

  她不好意思再问“那你怎么说”,略带责备地说:“人家打电话是找我的,你怎么能——”

  姚小萍辩解说:“我不过是跟他说说考研的事,他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难道我帮他还帮少了吗?我怎么不能跟他说几句?我又没说你什么坏话,你怕什么?”

  “不是怕什么,我是说——”

  “我知道,你在怪我把你跟卓越的事告诉了他,但是你不觉得瞒着他很不道德吗?你跟卓越都到了接站的地步了,你还想怎么样?想对黄海说你跟卓越只是普通朋友?”

  石燕本来还想说“我们就是普通朋友”的,但她想起车上的那一幕,还有小包里那串价格不菲的珍珠项链,觉得再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就有点伤天害理了,遂不再计较姚小萍多事接了电话,只关心地问:“那他怎么说?我是说——考研的事——”

  “他当然答应帮忙搞资料,找信息,人家留在学校实验室干活不就为了这个吗?不然干嘛不到二流大学当教授去?”

  她一惊:“什么什么?他留校不是——当老师?”

  “你跟他打了那么多电话,连他留校干什么工作都不知道?没想过关心关心一下吧?”

  石燕自知理亏,不敢替自己辩护,看来她对黄海的确不够关心,每次他打电话来,都是在说她留校的事,她居然没问过他留校是干什么工作的,可能主要是她对A大太崇拜了,一听说黄海是留在A大了,就觉得他太伟大,太幸运,就只想着自己的学校太破了,太没名气了,自卑感就占了上风,根本没想到关心一下他留校的事。

  她嗫嗫地说:“我还以为——他留校当老师的呢——”

  “你以为在A大当老师就那么容易?A大毕业的本科生都能在A大教书了,那A大还领个什么先?”

  这当然是很浅显的道理,问题是她先前并没想到这上头去。

  姚小萍大概是见她在发愣,安慰说:“别发傻了,留在学校实验室干活,总比留在附中要好。”姚小萍近来对留附中一事特别忿忿不平,一有机会就要发几句牢骚,此刻也咬牙切齿地说,“都是你那个卓越害的,为了你留系,就把我留系的事搅黄,我千辛万苦出来读大学,读到头,还是去教中学,我一辈子都咽不下这口气——”

  石燕烦了:“你怎么又把卓越扯进来呢?他什么时候搅黄你留系的事了?是你自己放弃了留系,跑到附中去的,你忘了?”

  “不是因为他,我怎么会自己跑附中去?”

  “好,你说他是为了我留系才挤走你的,但我这不是留在科研办公室了吗?”

  姚小萍恨恨地说:“这就是他狡猾的地方,你留在科研办公室,第一可以不暴露他在我的事上使过手脚,第二也遂了他的心愿,因为他本来就是想让你留科研办公室,好跟那些头头脑脑接近的——”

  石燕感觉姚小萍又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也懒得再跟她争辩,只催促说:“洗完了没有?洗完了就跟我到寝室来看你的珍珠项链——”

  姚小萍一听“珍珠”二字,就像酒鬼听见了“九”一样,连忙把手洗洗擦净,说:“待会再洗,走,我们到寝室去看珍珠项链——”

  两人来到寝室,石燕在从包里拿出那个小纸袋前,先给姚小萍打个预防针,免得姚待会像她一样,以为青岛珍珠便宜,五块钱就能买到稀世珍宝。她说:“五块钱一串,你别指望能买到什么高档次的东西,以后要就不送人,要送人,就要舍得花钱,免得别人觉得你——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