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卷(第2/4页)

三个男人的膝盖哆嗦起来。几乎要当场跌坐下来的样子,

接近的众妖鬼之一停住脚步,

“怎么了?”后方的独眼秃头妖问。

“喏,我刚刚明明好像看到这里有人。”独角妖驻足说。

“什么人?” 秃头妖语毕,风声便依次传到众妖鬼之间。

“有人。”

“有人。”

“有人。”

“有人。”

“有人吗?”

“听说有人。”

“嗯。”

“嗯。”

“嗯。” 接近的众妖鬼均在此处驻足。

“奇怪,我明明看到有人在这里。” 独角妖抽动鼻子挨过来。 其余妖鬼也同样抽动鼻子挨过来。

“嗯,有味道。”独角妖说。

“有味道。”

“嗯,有味道。”

“有味道。”

“是人的味道。” “是人的味道。”

众妖鬼在眼前走来走去。

三个男人已经吓得要死。

童子却毫不在乎地望着众妖鬼。

眼眸没有畏怯神色。

原来妖鬼是这模样——

他似乎正以如此眼神观看中妖鬼。

“也有牛的味道。”独脚狗用人话说。 “嗯,有牛的味道。” “嗯,有。” 众妖鬼虽挨得极近,但无法跨入老人布下的结界中。 这时—— 受到众妖鬼惊吓的牛发出一声鸣叫。 “噢,是牛。” “找了半天,原来是这里有牛。” 不一会儿功夫,众妖鬼便蜂拥趴在牛身上,嘎吱、嘎吱地啃起牛肉,呼噜、

呼噜地吸允牛血。 牛摇晃身子发出一阵子叫声,不久即听不到那声音。 之后,在聚成小山般的众妖鬼身躯下,只传出专心啖噬牛肉或牛内脏的声音

。 嘎吱,嘎吱,是咬断牛骨的声音。 嘎巴、嘎巴,是啃骨头的声音。

不久,众妖鬼散开后,刚刚还在该处的牛已不见踪影,地面只余血迹。 “接下来,人在哪里?” “在哪里?” 众妖鬼再度搜寻四周。也有妖鬼将脸挨近,“哈”地呼出血腥味的呼气。 这时,一人终于耐不住恐惧,发出一声“哎呀”。 正是方才伸脚绊倒童子的男人。 “噢,在这儿。” “原来在这里。” 众妖鬼发出叫声。 “哇!” 男人大叫想逃走,秃头妖从上方伸出右手抓住男人后头。 眨眼间,男人便被抓到结界外。 “噢,是人。” “看起来很好吃。” “吃掉吧。” “吃掉吧。 众妖鬼群聚于男人身上。嘎吱、嘎吱的吃起男人。 有妖鬼吸吮男人双眼。也有妖鬼将嘴巴贴在男人屁(河蟹)股上,吸出里面

的肠子吃。更有妖鬼咯吱咯吱地连骨头一起吃着手指。 “啊!”

男人的高声悲鸣随即奄奄无力,最后消失了。

童子始终很冷静地观看男人被啖噬的光景。原来妖鬼是如此啖噬人?

他的眼神如是说。

喀、喀、咕唧、咕唧,连骨头一起啃咬的声音终于停止。

“太好吃了。”

“嗯,很好吃。”

众妖鬼散开后,地面只剩男人方才所穿的窄袖服碎片,以及若干血泊。

不仅连肉带骨,从头发到牙齿都被众妖鬼吃个精光。

“可是,还有人的味道。”

“嗯,有。”

“某处应该还有人。”

“不过看不见。”

“看不见的话就没办法了。”

“嗯,没办法。”

“没办法。”

“没办法。”

众妖鬼一个接着一个离开童子身旁,跟来时一样,握着人手人脚,往北走向

朱雀大路。 直至众妖鬼完全消失踪影,老人才说:“可以了。” 听到那声音,两个男人当场跌坐下来。 童子却面不改色站在原地。 “多亏你救了大家。”老人松一口气说:“晴明,若非你告诉我,此刻我们都

已丧命……”

老人贺茂忠行向童子如此低语。

有个老人躺在朱雀门下睡觉。 蓬乱如麻的长发,一半以上都发白了、胡须也任其生长。 身上穿着破烂便服。 即肮脏有处处破破烂烂。本来似是白色衣服,但现在已因汗水及尘埃而脏得

无法想象其本来颜色。 老人熟睡的朱雀门屋檐下,照落微微星光。 方才挂在西方上空的细长月亮,已快要没入山脊。 银河看来很漂亮。 隐约发白的天空薄光,似乎更衬托出朱雀门的深浓黑暗。 而躺在门下睡觉的老人所在之处,也看似盘踞着漆黑人形。 不知哪一根柱子的根部似乎有虫,里面传出微弱虫鸣。 老人赤足。双膝之下皆裸(河蟹)露着。 接着—— 突然,老人微微动了一下。睁开方才紧闭的眼皮。 眼皮下出现发着黄光的双眸。 老人慢条斯理起身。

他将臀(河蟹)部靠在柱子底部,抬起脸。眼前可见朱雀大路。

大路的另一端,有物体朝朱雀门挨近。

那物体身上裹着盘踞地面的雾茫茫黑云,逐渐挨近。